其它女子入宫会是什么光景洛雪无从知晓,但自那天起,又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没有见过墨阳了。
那个口口声声爱上自己,也扬言要掠心夺爱的男人再次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这到底正不正常,洛雪没有心情管太多,因为当初入宫时的“宏伟志愿”,在见墨阳时的“小鹿乱跳”,在看到陆清航的瞬间,都变成一缕青烟,直冲云霄去了。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无限愁思,撩起遮眼的长发,本想抬手捉住飞进的落叶,却在望向窗外之际,看到同样那日过后就未出现,却口口声声护她安全的男人。
没有依靠的心在狂跳半晌仍是无法归于平静,尽管知道,如果在任由自己这般痴望下去,便是万劫不复的深渊,但她就是移不开眼睛,想他呀,尽管知道他不是自己那个良人,仍旧想见他呀!
眼前飞过无数两人走过的画面,哭过的、笑过的,他们初识还是面漫天的大雪,转眼之间已经走过了炎炎夏日,如今天已转凉、落叶纷纷,连老天爷都觉得一切都该结束了。
从那人微微隆起的眉心,洛雪不难看出他的纠结。天冷了,他在犹豫该不该提醒她多添件衣服。多么可笑的情节,无论她多么心疼,他都不能在拥她入怀,而他呢?能做的也许就是站在那里,远远让她看上一眼……
院外一阵喧闹,让洛雪了然陆清航突然现身的原因。看着突然热络的大门,洛雪开始反省自己是否太过低调,闹得现在有人上门示威都无从应对。
眼见那晚与陆清航私会的女子,一脸骄纵旁若无人的走了进来,洛雪身上所有能痛的地方都抽搐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看清这就是他口中爱过,却离他而去的女人,那他们现在又算什么呢?复合吗?与一个妃子牵扯不清,这男人当真疯了吗?
在侍女当着陆清航的面,关上房门,把他阻挡在外后,洛雪才意识到不妙,正在洛雪犹豫着要不要演上一出苦肉计的时候,一个巴掌,已经不由分说,直接招呼到她脸上,一瞬间,洛雪好像看到了满天的小星星。
一声惊呼,陆清航直接从窗户飞身而入,却也只来得及将两个女人分隔开来,挡住再次冲过来的女人。
看了眼身后扶着肩膀靠在墙边,勉强站住的女子,陆清航抿了抿唇,硬逼着自己把眼睛从她身上移开,低声道。
“柳,你疯了么?你知道她是谁么?”
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人,当然不会知道收敛为何物,洛雪一直都觉得这种捅下天大的篓子,也会眨巴着大眼装无辜的人,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必要。
果然,从小连句重话都没听过的千金小姐,只因为几句不轻不重的责备,瞬间爆发。看得洛雪一阵惊悚,不得不感叹美貌与智慧的联系,失态以后美人也会变夜叉。
“道歉?凭什么?我就知道你这些日子没有出现就是因为这个小贱人,那天你一剑没刺死她,我就知道你看上她了?我凭什么被一个丑女比下去,你今天给我说清楚,否则我现在马上在你面前弄死这女人!”
把陆清航越见皱紧的眉头,误解成“捉奸”后的“心虚”,柳苑越说越愤懑,若不是陆清航挡在中间,她早就冲过去撕碎那女人“平凡”的“丑脸”。
被陆清航挡在身后,看着对面恨到咬牙切齿的女人,洛雪却不禁浅笑出声。长发未束,锦袍未披,洛雪知道自己这副扮相看起来会让她格外柔弱,当然这身不甚庄重的打扮,看在有心人眼里,也会让人浮想联翩。
但……这副打扮,她只让她想看到的人看到,其他人,对不起,只能得到她的冷眼相待,就像现在。
“如果吵够了请出去,没吵够请出去吵!陆清航,因为你知道这里没有刺客,所以就可以疏忽戒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都能轻易闯进这里伤了我么?”
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洛雪觉得心情更差了,冷冷的下着逐客令,全然不去理会自己跟刚才判若两人的神情,让陆清航一阵怔愣。
“你算老几?竟然敢对我这么无礼?你别以为有陆清航护着就可以任意妄为,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当今主上的嫔妃,信不信我一句话,让主上马上废了你……”
柳苑不住的跳脚撒泼听得陆清航一阵胆寒,偷偷看了眼身边似笑非笑的女孩,陆清航更是心惊,赶紧喝斥那个不懂看人脸色的女人,唯恐她的不知天高地厚会害死她自己。
“够了!闭嘴!你……”
轻轻抬手拉住急于“救人”的陆清航,伊洛雪以诡异的步伐侧身闪过一直企图保护自己……或者说保护柳苑的身影,轻移莲步无声上前,洛雪笑得一脸淡然却也十分妩媚。
“你……”
皱眉看着不知怎的就绕过自己的洛雪,陆清航想起那日在窗外听到的她与墨池的“戏言”。
“嘘……”
食指放在唇边,对陆清航做了个安静的姿势,洛雪微微后仰,敏捷躲过柳苑恼羞成怒的另一巴掌。
半眯起眼睛,洛雪浅浅笑着,多情的声音淡淡的飘过,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是洛雪发目前的征兆。
“你是王的女人,所以王会听你的话,废掉我?”
一股无形的压力悄悄逼近,就连一向张扬跋扈却又迟钝无比的柳苑都感觉到周围空地的降温,顿了一下,张口说出的话磕磕绊绊。
“当……当然,主上最喜欢我,若是你……”
满脸不耐,洛雪皱眉打断眼前人的喋喋不休,决定给她点挫折教育。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告诉主上,跟你勾搭成奸的男人移情别恋了,所以你要除掉情敌?”
“你……”
陆清航不敢置信的声音还未响起,就听柳苑恼羞成怒,尖叫出声。
“你……你……我和你拼了!”
只微微侧身,便躲过母老虎的攻击范围,从眼前晃过的丹红色指甲,让洛雪想到一连串的毒药名字。
“柳苑闭嘴!”
许是从未见过陆清航发火,柳苑憋红了一张俏脸,满心不甘,却也在愤愤不平后不敢再多造作。
倒是陆清航,从那日再无跟她搭话的男人,盯着洛雪肿起的脸半天才垂首言道。
“洛……伊姑娘,我带柳苑向你道歉,我欠你不止一条命!”
柳苑被人踩到尾巴的表情,让洛雪没有任何成就感,倒是听到陆清航隐忍的声音让她轻瞟过去,回身看向他对柳苑极度不悦的神情后,洛雪心里泛起莫名的快感,但无论如何她就是不喜欢这人为那个疯女人说话。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火辣辣的侧脸,洛雪撩起长发挡在身侧,顺便遮住已经开始红肿的脸颊,依向窗边。
因为这人瞬间不赞同,怕她着凉的表情决定不在追究此事。不由感叹,少有的几次撩窗怎么就让她碰上这事。
从窗外飘进的枯叶,被洛雪动作敏捷的捉住,惊到了对面神色各异的两个人。
“你刚才看清了么?虽然打狗也要看主人,但没有道理疯狗咬人,没人“仗义相助”,我就应该活活被咬死!”
“你说谁是疯狗?%&*#$@……”
没有人理会柳苑喋喋不休的尖叫,陆清航还是无法相信洛雪口中的自己。
“你怎么……那日你说的……都是真的?”
示意脸色铁青的陆清航,挡住再次抓狂的柳苑,洛雪才如往常一样,请笑着把玩自己发尖,说得漫不经心。
“你一直都在怀疑不是么?”
不顾身后柳苑的拉扯,陆清航无法相信那个自己从鬼门关里救出来的女孩儿,会是一开始就设计好的,那些伤留下的伤疤呢?也是假的吗?
眼睛无法从半张红肿的小脸儿上移开,可是……她的身手不会是假,那夜硬生生将剑刃抽出的痛楚更非一般人能够忍耐,但有这般卓越的身手,她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躲?那一夜?还有刚才……你为什么不躲?”
抬指一弹,柳苑更加升级的尖叫瞬间消失,洛雪欣慰陆清航只是侧头看了眼,也没有责怪自己,倒是她身边的宫女扶着自家主子,吓得口不能言。
别开眼,不去看陆清航眼中为自己闪着赤裸裸的心疼,就算她再怎么心动,但咬紧牙也要吐出令他吐血的话,这样才是他们都需要的,不是吗?
依在窗上,笑得千娇百媚,果然看到这人眼中的怜惜变成惊愕后,最后化成了厌恶,身上泛出阵阵抽痛,洛雪仍旧努力扮演着他不喜欢的绝色。
“你忘记我是坏女人了吗?如果不是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你英雄救美呢?”
“呜呜呜呜……”
看着在他身后从未受过如此委屈而大哭的女人,洛雪觉得即便是把她斗倒了也不会有太大成就,更让洛雪无法理解的是,陆清航怎么会喜欢这货?他脑子坏掉了吗?
不过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洛雪只希望自己所做的一切,不要把这男人推向那个很可能害死他的女子才好。
一记掌风拍了过去,成功让那人看向自己,笑得十分灿烂,洛雪头都没回,直接跃起,跳在细细长长的窗台上坐定,翘着二郎腿托着腮,俯视着柳苑道。
“我伊洛雪虽非出生市井,也不是吃素长大的,更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千金小姐,我不懂宫廷内斗,却也不是没有自保能力,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到你房里,也可以一阵青烟就让你毙命,我老老实呆在这里,不代表我没有能力去杀你,懂吗?”
抬起眼眸,让陆清航看清自己眼中的嘲弄和自信,直到他眼中出现惊讶,洛雪才平描淡写继续言道。
“上次那一剑是我还你的,如果你们觉得还能有第二次,那只能说明你们愚蠢到家,不要在挑战我的耐性,因为我没有这种东西,了解了么?如果了解就快点滚出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