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潋一走,屋子空了一大半,司幽深情地伸手理拾着我耳边的碎发,我却感受到有人投来的目光,充满了寒意,不由余光扫去,见着北宁明冷眸寒光,令人生畏。
顿时,我发现这屋里的气氛,“尴尬”了,便示意路鹤仙将屋里剩下的人统统驱赶出屋外。
即使司幽与北宁明不想离开,但在路鹤仙的执意驱赶中,还是不情愿的离开了这间屋子。
“想什么呢?你还年轻,调理好身子,以后还有机会?”
哈?
我抬眸看着站在床边的虎煜,一脸懵圈,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刚想开口询问,路鹤仙却走了过来,看着虎煜说道:“以后,以后还指不定怎样!”
我这次滑胎其实与凤清潋那方毫无任何关系,就以她婢女身边所佩戴的香袋,对我的伤害,还不至于如此,所以此事应该是别的事情所致。
可路鹤仙说完话后,就保持沉默,不再开口。
此时,屋子除了我,就只剩路鹤仙、祐寄云以及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的虎煜,我们四人在屋里相顾无言,沉默良久后,虎煜斜倚在我床边,看着替我施针的路鹤仙,问道:“可是因为之前,她受过摔落的重击和中了目孤散所致?”
“非也。”
虎煜刚问完,路鹤仙就出声摇头,待将我身上的银针,尽数收回后,叹息道:“是因为她体内的冥幽花奇毒所致,初次诊出她怀有身孕时,老夫只是心存饶幸,以为不会伤及胎儿,可今日再次诊脉,发现腹中胎儿已有异样,怕是已被冥幽花奇毒给波及了,在这样下去,怕是不出三月,母子性命都会受危。”
“怎会这样?”我不解的看向路鹤仙。
“冥幽花奇毒乃百毒之首,你这体内的毒一日不除,以后怀胎皆是如此,若是次数都多了,你的小命怕是也难保了。”
路鹤仙说的很是堪忧,他整个人也很颓败,就好像要滑胎的人是他一样。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我也忽然忆起,自己体内还有冥幽花这毒的事情了,起先,以为是怀了身孕,把这毒压制下去,却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回事。
沉思之时,一阵寒风透过未关紧的窗户吹了进来,使我浑身不由冷颤,抬眸向窗户看去时,发现有身影从窗户边悄声闪过。
动作很快,而且门外之人敛了声息,若不是,我正巧抬眸,或许根本不知道窗外有人身影闪现。
能做到连我与路鹤仙都未发现窗外有人,想必此人的武功必定不弱,很有可能还在我们之上。
在这青梧山庄内,能比我与路鹤仙武功厉害的,说实话,除了北宁明与司幽,还有我床边这个虎煜以外,怕是没有别人了。
“看什么呢?”路鹤仙伸手弹了我一个脑崩。
“没什么。”我捂着被弹的脑门,一脸幽怨的回道:“下次,能不能轻点,本来脑子就不够用了。”
“呵,你还自己自己脑子不够用,我问你现在有何打算?”路鹤仙双手环胸,看着我。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我这种人会有什么样的打算了,还多此一问,不会是怕我医闹吧?
“当然是落胎啊,不然,怀个死胎,等着一尸两命啊!”
“你不再考虑,考虑?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没想到,虎煜会出声让我三思,我惊异的抬眸看着他,有一丝感激,但很快,我把目光投向路鹤仙,坚定的确认道:“落胎。”
路鹤仙沉重的点了点头,叹道:“好不容易能有一个师侄孙,就这么没了。”
“你要是早点成亲,重孙现在都有了。”我揶揄道。
路鹤仙白了我一眼,“那我这两日就去准备药材,既然已经决定了,那我们还是尽早解决吧,你这身子骨拖久了也不好。”
待路鹤仙离开后,虎煜从倚在我床边的姿势,改为坐在我床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怎会中冥幽花奇毒的?”虎煜虽然出声,但垂眸没有看我。
“很久以前就中了。这事如果要说,那可就话长了。”
“你这么快就决定要落胎,不遗憾吗?”
我摇摇头,苦笑道:“可汗听过一句话吗?叫做:凉薄之人,何来遗憾。”
“可你不是凉薄之人。”
“那是你还不了解她。”祐寄云走到我床边,神情显得有些悲凉,“可汗,这凉薄之人有时候不到关键之处,是看不出来的。”
虎煜显然没想到祐寄云会这么说,冷眸细细将她打量一番,讥笑道:“我以为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朋友?我与她可不止朋友那么简单。有些事情,就像她说的,说来话长,你就不要过多细问了,刚才路鹤仙也说,这两日就会为她落胎,此时,我们还是让她静一静,与孩子再好好说说话吧。”
虎煜转眸看向我,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最后,抿了抿双唇把话咽回了肚中,与祐寄云一同离去了。
本来我没有太多的悲伤,但被他们这一弄,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了。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本因月份小,还未有显孕的样子,我却觉得它此刻好像很大一样,腹中的胎儿明明此时连胎心都没有,我却又觉得他现在都已经成型了。
如今这一切静下来细想,就跟做梦一样,我也不止一次的问自己,我走到这个地步,到底是图什么?
明明可以在无花谷里,安然的看看病,卖卖药,喝点小酒,挥霍余下不多的青春。
却偏偏要出谷掺和这么多事,让自己混到这个地步,追杀,失忆,怀孕,落胎……
堪比开启了人生困难模式。
是夜。
一人在屋中待的实在郁闷,派人去叫祐寄云过来陪我,来人却说祐将军身子不适。
身子不适,明明白日还好好的,这夜里她能有什么不适,不过,回想到祐寄云今日听见我决意落胎后,整个人就显得怪怪的。
亥时左右,我在床上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次身子,依旧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最后,我无奈的坐起身子,对自己妥协道:上屋顶看星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