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句我帮她扎两针试试安阳乐笑了笑,然后顺从地转身去了大壮的那边。
几年前的大约对医术有着超乎常人的执拗,那次他上山去看她,结果半路上被机关射伤了肩膀,到山顶时毒箭的毒性已经开始扩散,清妍扒开他的衣服看着他发黑的肩膀无所适从,然后困扰地对他说:“要不我给你扎两针试试?”
既然疫情已经被发现那就没什么好顾忌的了,安阳乐让人把需要的所以东西送到这里,难民巷的所有人吃穿都强上过去许多。
接下来的只能是等待草药运到京都,皇上虽然对京城的瘟疫颇为重视,不过显然对安阳乐和清妍很信任,一切放手任由二人处置,也从不差人过问。医药食物按时送过来,还有两个御医来帮忙。
清妍对皇上这样上道的做法很欣赏,毕竟还是一国之君,这点气派总还是有的。
晚上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府,安阳乐也会了安阳王府休息,清妍走进府门发觉灯火通明,心下疑惑间打开房门,竟然是满屋菜香。
清妍转眸去看,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是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
“清妍啊,先去洗洗手,用点夜宵再休息。”
清妍回过头,却见外祖母正满脸温和地站在自己身后,手上算着熟悉的菜品,她爱的狮子头和醉虾。
鼻尖发了发酸,心里涌动出久别的温暖,“外婆。”她不问老人家为什么大晚上来了这里不休息,也不想多说,原以为这份家人间的关怀和疼爱与她相隔遥遥,现在却近在眼前。
清妍顿时觉得福至心灵,上天对她并不刻薄,她没了父母和祖父祖母,却有外祖一家疼惜有加,她身边有真心相交的朋友,还有安阳乐。
坐下来在外祖母的监督下吃了整整两碗米饭,清妍吃饱了胀胀的就困了起来,外祖母看着便指挥下人去给她铺床,“今天你外祖父特意嘱咐我来看着你用膳,太晚了,祖母就先回去了,你外祖父没了我可睡不踏实。”说着语气里竟有几分娇嗔。
清妍看着外祖母苍老的面颊心中感动,知道外祖父和外祖母感情十分深厚,索性也不留外祖母住下了,送着老人家出了府门,便被赶着回房间休息。
天色很黑,琳琅在清妍身后打着灯笼,不显眼的光芒直直照进清妍心底,清妍的笑容回荡在嘴角,夜色里亮眼得惊人。
谢伯涵下了马,正看到这幅情景,一时惊艳得愣在原地。
月光下绝美的人儿站在那里,莹白的小脸上绽放着如花笑靥,好像月中仙子误入凡尘。
清妍察觉有一股灼热的视线在自己身上,回过头去看,那个花心轻佻的南疆常平王。
秀美皱起,她唇瓣张开:“常平王这么闲吗?大半夜的在大街上闲逛?”
谢伯涵反应了一下才尴尬地摇了摇头:“我只是……闲来无聊,到处逛逛。”
清妍点点头,理解地说:“那常平王继续逛,我便不打扰了。”
谢伯涵见她要走,着了急连忙拦住:“等等!”
清妍有些惊讶地转头,第一次见到谢伯涵的脸上产生类似羞怯的表情,肩膀不着痕迹地抖了一抖。
谢伯涵:“难民巷的百姓得了瘟疫,那病是会传染的,那种地方你还是少去为好。”
清妍的大脑自然是想不到谢伯涵对她有意思这种事情上的,她的第一反应是谢伯涵不会是又要使坏吧?
可是打眼见谢伯涵眼眸清澈,眸子里的光芒善意中还带着一点……温柔?
清妍觉得自己看错了,摆脱脑子里的猜想,开口“难民巷的百姓何辜,如今遭逢疾病,我若是不管他们,难道还要指着常平王来救治不成?”
谢伯涵想想也的确无法解释什么,只得说:“那你一定要小心。那些百姓……其实都不是很重要的。”
清妍心里嘲讽,这就是上位者的心理,但凡疾病灾难不牵涉自身,他们总会有各种理由借口来告诉所有人,这件事情并不是很重要,还有很多贫穷困苦的人需要我们救治。我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清妍听够了这样的借口托词,如今听来出来那一丝的嘲讽便是麻木。
“你应该是知道的,我自小……受过些苦难,所以,凡事要看开些,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可怜人。”
谢伯涵的脸上不再是从前风流韵致的神情,他的坦诚让清妍讶异,但是这并不能激起她心里的涟漪。“常平王说完了吗?太晚了我要去睡了。”
谢伯涵:“是我糊涂了,深夜茫茫,谁会不去安寝却听我这样一个闲人在这谈天说地胡言乱语呢。洛大小姐,夜深露重,早些安歇吧。”
清妍礼貌地回礼,转身,目光已是漠然。
谢伯涵望着窈窕的身影离开,心里冒出一股难言的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便安心。
黑影走在他身后:“王爷,二皇子那里已经下手,就在这几天。”
“嗯。事情做得很好。”谢伯涵便只说了这一句不再多言,黑影知道自己的主子不想多说,识相地闭上了嘴。
第二日清妍见到周延年的时候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那个一向锦袍玉带面如桃花的二皇子殿下也会一身邋遢面容憔悴地立于人前吗?
周延年是知道自己此时的形象有多难以入眼的,可是自打昨晚起他的身体就极端不适,找了几个御医也没瞧出个所有然,心里觉得不对,现在又是赶上瘟疫冒芽的关口,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这京城中没有谁的医术能呛得过天山云老的弟子洛清妍了,他打发了下人小厮像个小贼一样守在难民巷不远的小路上来堵洛清妍。没办法,护国公府守卫森严他进不去,安阳王府比护国公府还难进,再说就算是见到了安阳世子对方也未必会同意洛清妍给自己看病,可怜的二皇子殿下没了主意,只能站在这里干等。
想想他好歹也是皇上的儿子,虽说不是储君,可是远离皇位之争在朝中也是颇受尊敬,哪里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候?
周延年觉得洛清妍应该不是子的贵人,反而是自己的霉星。第一次见她,小丫头把他的画批的一文不值,第二次见她小丫头当着自己的面欺负自己的祖母……当然这件事他看着还挺搞笑的,第三次见她自己疑似得罪了南疆常平王,这一次……看病的人最怕的就是得了不治之症。
周延年心里祈祷,只要这次他得的不是什么大病,以后他就把洛清妍当成自己的亲生母妃那样早晚敬茶请安,把她伺候的比太后还舒坦。
可是老天爷似乎没听到他的祈祷,清妍听了周延年的话后很尽职地为他把了把脉,过了一会才皱眉说:“好像是瘟疫。”
周延年:“……”怕什么来什么。
清妍不知道怎么安慰周延年,硬邦邦地劝慰:“放心,我已经写好了药方,再过半个多月药材就会运来,你死不了的。”
话粗理不粗,得了瘟疫的人心里还是有对生命的执念的,要是能活下去周延年当然不希望死掉了,当即抱住清妍的胳膊,“洛大小姐,洛姐姐,姐姐!只要你能治好我以后你就是我的祖宗,我把你当成我亲生母妃一样伺候,我为你养老送终!”
清妍:“……那个,我记得你的母妃好像早就……仙逝了吧。”
周延年呵呵一笑:“我就是那个意思,不过我现在已经这样了肯定是不能回府了我该怎么办啊?”
清妍也觉得麻烦,周延年身份特殊,现在还得了瘟疫,回府后会传染给别人,不回府好像还没有地方去……
周延年舔着脸过来:“要不然我去护国公府吧。”
想想她说:“护国公府你是不可能去的,要不你去安阳王府吧,云溪阁人少,安阳又懂得医术,可以照顾的好你的。”
周延年想到安阳乐雅致有余温润不足的俊脸,心里是拒绝照顾提议的。
可是他显然没有别的选择,安阳乐刚到难民巷就被清妍拉着说起了这件事,安阳乐感觉很欣慰,起码小丫头遇见事情最先想到的是自己,可是见到了那个‘事情’就不怎么开心了,但还是保持着温柔的面容说:“二皇子有事,安阳自当尽力帮忙,府里有地方适合你将养,且可安心住下。”
周延年知道安阳乐温和的面孔下的心灵铁定是极其非常不待见自己的,可是奈何自己遭逢绝症,只能依靠这两个人了。
清妍想起来一件事便问周延年:“你是什么时候觉得难受的,平日里有接触过患病的人吗?最近和你呆在一起的有哪些人?还有晚上有招妃子临幸吗?”
前几个问题谢伯涵还在仔细思考,听到最后一个就不好意思了,脸顿时憋了个通红,实在想不通一个云英未嫁的小姑娘怎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安阳乐虽然知道清妍只是例行公事,可是还是忍不住黑了脸,拉过她的手尽量平静地说:“你先去看看大壮,我来帮二皇子回忆。”
清妍对安阳乐的能力很信任,放心地走开了。
周延年捡能回答的:“昨晚开始不舒服,没有和什么人接触,最近……也就是昨天来了趟难民巷,而且我也没有靠近,只有和常平王在外面说了几句话。”
常平王?安阳乐觉得如果是这样那事情就好解释了,开始昨天才动的手,今天就有了症状,哪有这么快的?
“嗯,你的体质和正常人有什么不同?”
周延年惊异于安阳乐的话,老实的回答:“我自小体质便与常人不同,较一般人敏感一些。。”
安阳乐知道了缘由,安排好周延年把接触他的人叫来仔细诊过脉相,才放下人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