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呢?”安阳乐不想用自己的意见来左右清妍的想法。
清妍摇头,周延轻的想法她哪里会知道,“如果是他自己下的,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安阳乐很理性地回答:“测试你的心意。”
清妍转了一个弯来才想明白,如果自己出手相救,周延轻大概会有一个坚持执念的理由吧。
果然还是男人最了解男人。清妍心里默默地想起,周延轻的想法只有同为男人的安阳乐清楚。
这个猜测实在无根无据,清妍也不信把周延轻的本性看得太与平时迥异,她宁愿把事情行的单纯一点,简单一点,周延轻的感情太让她应接不过,她知道自己受不起。
这件事情很快就过去了,清妍本来以为不会有什么余波,只是没两天太后就宣她入宫了。
安阳乐一猜便知是什么事情,嘱咐她几句也放了人。
裕庆宫的气氛较先前来时更加静谧肃穆,来往宫人目不斜视,连来的钱嬷嬷都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这是要给她下马威吗?清妍心里冷笑,那也要看太后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脚步声刻意加重,清妍预计着太后的态度。
宫女打开宫门,清妍大大方方地跨步进去,太后仍旧威仪尽显地坐在上首的座位上,她的下首已经有人了,衣着华贵的年轻男子,因为是背对着的,所以看不见长相。
清妍走进,太后如以往一般笑着朝她招呼:“你这丫头来的好晚,哀家可等了有些时辰了。”
清妍行礼后站直了身子,“今天起得晚了,下次清妍一定起得早些。”
“难得你乖觉些,这个你还不认识吧,这二皇子延年。”
清妍顺着太后的目光看向下首正看向自己的人,顿时一愣。
卖画的书生?
男子亦是一脸惊奇,不过很快双方都默契的收敛了下去,换上疏离儿礼貌的笑这样的表情稍纵即逝,太后又心怀心事,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清妍对着周延年微微颔首,后者也站起来对她施礼。
太后说:“延轻这几日身子不适,他一向刁钻惯了的,只肯和你亲厚,你可有再去看他?”
这话的意味就待琢磨了,简单说来就是周延轻一向和她关系亲密,你还能不去看看他?清妍笑意不减,“太后说起这个清妍可几句委屈极了,京城里前些天竟传些我与周延轻或是安阳的传言,前几日我义不容辞出手救了三皇子,大家便说我不忠云端尊华的安阳世子,我几日不去看他,大家便又说我我无情无义,这自古忠义难两全清妍早就知道,可是不想好人还是这么难做。”说着带笑看着太后:“太后,你说是与不是?”
嘴角的弧度收不回拉不大,太后干干地敷衍:“是,是啊,清妍的确是委屈了。”
清妍坐到一边,转眸处对上周延年戏谑的眼神扬扬眉,只干看着太后。
太后本来是想让清妍去看看周延轻的,毕竟周延轻对她一片痴心,可是又担心清妍被安阳乐吊着不敢去,所以才想要来个下马威吓一吓她,不想清妍这么直接干脆一点都不按常理而来,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这样一来,她反倒显得尴尬了。
毕竟是太后,很快转移话题:“这几日皇上已经派人为卓儿和赵小姐议亲了,太子大婚一定大办,到时清妍可一定不能缺席。”
“这是自然,”清妍乖乖点头:“不过太子既然议亲,那最近恐怕更忙了些,安阳少不得替他分忧,不知何时才能歇上一歇……哎,整日里一杯参茶就顶上一天,太后可要和皇伯伯说说,安阳的身子不是铁打的,折子看多了清妍可是会心疼的。”
这话就是明摆着告诉太后自己和安阳乐的关系了,清妍早就做好了准备,安阳乐最不喜欢太后和皇上乱点鸳鸯谱,这下可是正名了。
太后再好的脾气也禁不住清妍这么气她,脸沉了一沉,“男人志在朝堂,清妍你一向懂事,可不能误了安阳世子处理朝政,女孩子嘛,相夫教子即可,应该识大体些。”
清妍配合地:“嗯,也是,太后这些年来潜心后宫从不摄政,清妍一心以您为榜样,绝不干涉安阳的事情。”
清妍这话就毒辣了,太后这些年一直摄政,哪里潜心过后宫了,清妍拿这话来刺她可是惹怒太后的节奏了。
其实太后原本只是想警告一下清妍的,毕竟皇家亏欠护国公府良多,可是这丫头几番不识趣的态度实在叫人恼火,再好脾气的也受不住。
可是清妍的话句句在理,太后无从发怒,只能硬生生把怒火压制下来。牙缝里钻出一句:“清妍说得极好。”头一回觉得活得好憋屈。
从裕庆宫出来才走两步周延年便也走出来快步跟上她。
清妍其实没想到花名在外吃喝嫖赌的二皇子周延年竟然是当日的小小书生,实在是出人意料。回过头去看他,周延年笑的天花乱坠:“千万别怎么看我,我不是也不知道你是谁吗?”
清妍想想也是,也不追究了,“那你光天化日去卖画干什么?”
“都说了是去找贵人。”周延年记得自己是该是过她的。
清妍伸出手指指指自己:“我啊?”“是啊。”周延年嘻嘻呵呵:“你就是我的贵人。大师说的。”
清妍瞪圆眼睛远离他:“算了吧,我可拯救不了你。”那么白痴的心。
周延年和彦亲王出使南疆才回来几天,其实正是无所事事的时候,对于刚回来半年多的清妍有很强大的好奇心:“哎,听说你搞定了安阳世子啊。”
为什么说是搞定,还是她搞定他……“我是被你们的安阳世子搞定的。”
“不能吧……:周延年不可置信:”安阳世子他也对女人感兴趣?“
清妍满头黑线,安阳怎么了。不就是不近女色吗,那才是乖孩子,“再瞎说我直接把你嘴巴堵上。”
“喂,咱们可算是旧相识了吧,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
清妍:“没长安阳世子的那张脸,就不要期待安阳世子的那种待遇。”
周延年叹息:“其实我也曾经是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来着……”
清妍挑眉,打量的眼神评估他。
周延年:“但那时在七岁以前。”
清妍忍不住笑。
周延年:“自从八岁起,我那张人见人爱的脸就变成了。”周延年指指自己的脸。
清妍用力点头表示同情。
或许是因为有过一面之缘的缘故,两人相处起来轻松自如,完全没有丝毫尴尬,没了第一次见面的针锋相对个干干的客套,竟觉得像是就不见面的老友。
周延年一直觉得不好意思问,可是眼见着马上就是宫门了,他耐不住好奇:“嘿,小丫头,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太后她老人家破功,你很厉害嘛。”
这话不像是不满或者气氛,倒像是完全的夸赞。
清妍照收不误,反问:“你好像也不是很尊敬你的祖母嘛。”
周延年实诚的很:“我既不是太子又不是三弟,理会那些做什么。”
清妍被这话说的一愣,“你再说一遍。”
周延年见清妍的样子认真乖乖重复:“我说,我既不是太子又不是三哥,管那么多做什么。”
清妍听着这句话想到了更多。
诚如周延年刚才所说,在皇上和太后的眼里,只有两个皇子是与众不同的,一个是周延卓,一个就是周延轻。
周延卓就不用说了,生来就是李后李明心的嫡子,太子之位十分稳固。但那是在他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的前提下。
可是清妍查到的一切都指向真相,周延卓不是皇上的亲生儿子。
皇族血脉不容玷污,皇上真的会愿意传位给一个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人吗?
不论他是否愿意,周延卓的地位似乎都十分稳固。可是周延轻就不同了,这几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老臣新官们没一个瞧得上他,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皇子,偏偏受尽了皇上的宠爱,凡事只要太子有份,周延轻便一定不会落下,这真的只是出于对儿子的关心和爱护吗?
可是同样身为皇子的周延年却从未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这样一看,清妍冒出了一个想法。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周延年挥挥手在目光呆滞的清妍眼前晃悠:“喂,怎么了?”
清妍转过头:“周延年。”
“啊?”周延年被清妍的眼神恐吓住。
“你觉得,皇上是喜欢太子多一点,是喜欢周延轻多一点?”
周延年耸着鼻子:“喂,这你可不能陷害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
清妍再瞪他:“少废话。”
“不知道。”这可是大实话,周延年是真不知道,父皇一向宠爱三弟,可是对太子也不差,这个选择恐怕只有父皇他自己知道了。周延年凑近清妍的耳朵:“你与其问我还不如问一问你家安阳世子,他在朝中多年,肯定比你我看得更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