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姑娘生得真漂亮。”
秦柳见清妍对蓝菁虽然客气但是不很热络心下十分惊奇,在她的印象中,清妍是那种对不喜欢的人理都懒得理的人,光看那个蓝玉公主就知道了,可是眼前的这一位显然不是清妍讨厌的类型,但应该也谈不上喜欢,偏偏这个公主殿下还是对她这么热络。
“公主殿下过誉了,秦柳蒲柳之姿罢了。”
“姑娘不必过谦……”
“蓝菁,我听说你三哥回来了?”
蓝菁原本要说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很显然,清妍并不乐意听她的场面话,她从善如流地回话:“三哥回来是回来了,可是成天忙的见不着一个人影,要么就是朝臣宴请,要么就是朝务,就连我见他一面都要排着队的。”
清妍对上蓝菁依旧明媚的眸子,忽然就想到了周延轻当时鲜血淋漓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模样,她从前一向同蓝菁亲厚的,可是自从她和周延轻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僵之后她连蓝菁也一起疏远了好多,现在连见她都不喜欢了。
清妍目光移开,忽然浅笑:“你三哥受封太子之后事情自然就多了,你应该理解他。
“我当然知道啊,可是清妍姐姐你知道吗?昨天我实在忍不住去看了看三哥到底在做什么事情,结果才进他房间的门就看到了满屋子你的画像,真是满满一屋子呢,少说也有几百幅了吧?”蓝菁拉过清妍的手噘着嘴道:“三哥他都没怎么给我画过画像的,可是他居然给清妍姐姐画了那么多,我可要吃醋了的。”
蓝菁的话让清妍多少有些尴尬,周延轻虽然待她真心,可是毕竟她已经是有婚约而且马上就要完婚的人了,如今还是少于后者有牵扯为好。
“清妍姐姐,今天来找你可是有事要告诉你的。”
清妍挑眉看着她。
“三天后是三哥太子的册封礼,我是奉命来送请帖给您的。”
清妍看着蓝菁从袖袋里拿出精致的帖子递到近前,“我最近身子……”
“清妍姐姐,”蓝菁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似的忽然打断她:“三哥说了,你如果身子不好想不去便不去了吧,反正这也不是最后一次。”
周延轻的这句话说的有点扑朔迷离的味道,不过清妍还是懂了,周延轻的意思是说,太子册封礼即使她不去,那以后他的即位典礼她也总是要去的。
周延轻已经对他的位置这么又信心了吗?
清妍细想也是,皇上既然已经同意废黜周延卓,那他多半已经默认推周延轻上位的事实了,皇上无能,三皇子即位似乎已经是必然了。
“好,你回去告诉你三哥,他的册封礼我一定去。”
蓝菁看着清妍忽然收敛了神情,“清妍姐姐,三哥其实最近身体也不好,他也是硬撑着到处跑的。”
清妍注视着蓝菁:“你不是见不到他的吗?现在怎么知道他身子不好了?”
清妍的问题来的猝不及防,蓝菁眸光闪了一闪才泄气地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清妍姐姐,我就跟你实话实说了吧,”她说着看了一眼还干坐在一边的秦柳和廖蒹葭,凑过去到清妍耳边轻声道:“三哥昨天旧伤复发,差点去了半条命的。”
清欢皱眉看着她:“旧伤复发?”她不禁想起周延轻心口的那一刀,难道是那次的伤口吗?
廖蒹葭看着清妍波动的神色,轻轻皱起了眉。
蓝菁这才开口:“清妍姐姐想来你也知道,三哥他上次为了救你,心口那一刀很深,其实一直都没见好的,只是他一直瞒着,所以我们才发现得这么晚。”
“你是说,周延轻的伤口一直都没有痊愈?”
“是啊。”蓝菁老实地点头:“太医说若是再晚上几日,只怕要动刀取掉那块腐肉了。”
清妍目光微顿。
她当时是见过周延轻的伤口的,天云山上给周延轻用的都是最好的药材,下上后的一个多月她也一直看着,没有理由现在还没好反而恶化的啊。
想到这里清妍又问向蓝菁:“你三哥在云州的时候受过伤吗?”
“有啊,”蓝菁回答:“他的身上好像是有很多小伤的。”蓝菁以为清妍是在担心周延轻的伤势,所以安慰地道:“不过没关系了,三哥在战场上受的伤都不重,也没伤到要紧的地方,没什么大事。”
清妍敛下眼眸,心思翻转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可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周延轻越发深沉,原本清妍自以为是对他尚算了解,可是如今却是半点也无了。
蓝菁走后廖蒹葭赶紧凑到清妍跟前:“清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清妍:“当时我身上有蛊毒,周延轻为了帮我解毒剜了血来救我。”
廖蒹葭想起刚才蓝菁说过的话:“心头血?”
清妍点头。
廖蒹葭忽然瘫坐到了椅子上,脸色流露出点点苦笑。
清妍带过廖蒹葭的表情才忽然想起廖蒹葭是喜欢周延轻的,后者为了救她几乎丧命,想必蒹葭也是不好受的吧。
“蒹葭……”
廖蒹葭待坐在那里,眼神放空地望着对面的桌椅,好一会儿才道:“我以为他只是喜欢你,却没想到他已经陷得……陷得这么深了。”
清妍心头巨颤,对上廖蒹葭悲戚的脸色忽然愧疚:“抱歉。我本来……”
廖蒹葭摇摇头,对着清妍浅笑:“你不必道歉的,他本就是这样的人,我当年迷恋的,不也就是这样的周延轻嘛。”
秦柳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约莫明白了些,她和廖蒹葭尚不相熟,现在在这里听着还不很合宜,所以就找了个由头出了花厅。
清妍望着秦柳走远的背影,心中一叹。
廖蒹葭注视着清妍忧心的脸孔无所谓地一笑:“清妍,京城的闺秀里十之七八都不喜欢你,她们都传你心狠手辣、冷心冷情。可是自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便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廖蒹葭温和地望着眼前的美丽女子:“你清冷,但是你从不绝情,你行事狠辣,但从不伤害你亲近的人。就好像三皇子,啊不,是太子殿下了,太子他喜欢你,可是你即使拒绝他疏远他,你也一样会为他悲伤难过,你从来都不是无情之人的。”
清妍移开头:“怎么忽然说起这些?”
“清妍,你已经拥有太多常人可望而不可得的东西了,可是高处不胜寒,你其实比我们这些不如你优秀、美貌的人要艰难得多。”廖蒹葭握紧清妍的手:“清妍,我喜欢周延轻,可是我也绝不会再执着他了,他对你才傻真的执着,我不比他,我藏不了那么深那么重的感情,所以我不想再做困兽之斗。清妍,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
清妍微微一笑:“豁达明清之心胸当如是。”
廖蒹葭笑出声,“那我要多谢你夸赞了。”
清妍若有其事地颔首:“那是自然。”
“太子殿下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册封礼啊?”
“我不知道。周延轻做事情没有规律定数,凡事若是他不想说,那……”
廖蒹葭:“那就什么?”
“就只有安阳能猜得出来了。”
廖蒹葭戏谑地问:“你就这么相信你的安阳世子?”
清妍毫不知羞地点头:“是啊,我就是信他,天底下若是连安阳都不可信了,我还能信谁?”
廖蒹葭艳羡地目光落到清妍身上:“能有个可以托付的人,真好。”
清妍:“你也会有的,不是不到,时机没到而已。”
廖蒹葭神情陡然落寞了起来,叹了口气说:“我母亲才刚离世,我哪里还考虑得了这些。”
清妍想起才刚离世的左相夫人,也叹了口气。廖蒹葭母亲才离世,她即使不守孝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心仪之人。
晚上清妍还是到安阳王府去用晚膳。
安阳乐早收拾好了坐在桌边等她,见她神不守舍的样子轻蹙起了眉:“怎么了?”
清妍看了安阳乐一眼,摇了摇头,可是片刻又忍不住凑上去:“安阳,你说,陆珊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是她故意陷害给方槐的?”
“你觉得呢?”
清妍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总觉得奇怪,方槐不像是会乱来的人啊,怎么可能会无端就和陆珊……那个呢。”清妍说完这句话自己倒是先红起脸来:“不过陆珊那么笃定的样子,也不像是在骗人。而且就算她是想陷害方槐,也大可不必真的去和男人……去怀个孩子来陷害啊。”
陆珊对方槐倒像是真心,她也应该不愿意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问题想着想着就又绕回来了,清妍皱起了眉头:“我看还不如直接去问方槐来的痛快了,我们这么猜来猜去的麻烦死了。”
“嫌麻烦就不要胡思乱想,方槐的事情早晚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清妍想想也是,点了下头之后又想起三天后册封礼的事情。
“蓝菁今天来说要我去册封礼,本来我是想去的,可是经她那么一请我倒觉得有猫腻了。”清妍看着安阳乐:“你说我到底去不去啊?”
“去不去你不是早就决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