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为什么,你却总是不肯回答我。我便以为是你不喜欢,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只是你不喜欢要这么称呼你的人。”
“我从来都对你没有男女之情,你应该知道的。”
“若是不知道我反倒会轻松一些,但是知道了,我就魔障了。”沈之城深情无悔地看着她:“清妍,我和安阳乐不一样,只要得到你,我即使负尽天下人也无所谓。”
清妍只觉得疲累,“大师兄,放手吧,放手了之后你还会是一个好皇帝,或许还会说天底下最伟大的君王。但是若是你不放,千载骂名加诸在身,而且还是蛮都得不到,那样的结局会是你想要的吗?”
沈之城冷笑一声:“那你不妨去问一问安阳乐,问他愿不愿意为你背负千载骂名。”
自然是愿意的,即使安阳乐不说她也知道,清妍不想安阳乐和沈之城直面,因为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
“可是你和安阳不同,”清妍说:“因为你即使为我担负了千载骂名,我也还是不会和你在一起。”
“清妍……”沈之城转眸看向马车的方向:“你口口声声都是安阳安阳,既然你如此念他,他又如何能许你一个人在千军万马中和我交涉。他眼见着你一个弱女子站在这样的战场上,难道就不会觉得羞愧?!”
“沈之城!”清妍的眸光陡然凌厉起来,自打相识以后,清妍还从来没有直呼其名,“在你心里洛清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朝三暮四思秦慕楚吗?如果在你眼里的我是这样的话,那我只会后悔认识过你,若是你眼里的我不是如此,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有什么结局?”
沈之城看着清妍,眸底痛色划过,蓦然低下了头。
清妍还是那样望着他,声音却缓和了一些:“不要试图离间我们,安阳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
“你就这样相信他吗?”
“我如何信自己,便是如何信他。”
“我知道安阳乐是北盛暗帝,但是南函百万大军,不惧怕天下任何一国。”“沈之城孤注一掷地看着清妍,”清妍,我一定能让你知道,天下谁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适合就一定会在一起吗?适合就一定会两情相悦吗?我的感情没有那么肤浅,沈之城,你这样只会让我瞧不起你。”
“瞧不起?”沈之城似嘲似讽地说:“你又何曾瞧得起我过,在天云山时,你连看都不屑多看我一眼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知道?”沈之城嘴角的嘲讽之意更重,“我爱了你十年,你却从来不肯多同我说一句话,我把整颗心都捧到你面前,你却看也不肯看一眼。清妍,我那么浅显的心思,你就真的不愿意多为我琢磨一下的吗?”
他的心思或许是真的浅显,但是奈何清妍只把他当做兄长,又怎么会多想?清妍叹了口气:“大师兄,你从来都不这么偏执的人的。”
“那是你根本就不认识我。我永远只愿意把自己最好的一面交付给你,我喜欢你所喜欢的,讨厌你所讨厌的,为了不让你厌恶,我甚至都不肯说一句我喜欢你,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知道了,然后你就真的厌恶了我。”
清妍几乎无言以对,但是看了看两方对峙的数万人,还是忍不住劝慰:“大师兄……”
“月儿,不必同他多说了。”安阳乐从车厢里走出来,漫步到了她身旁。
沈之城眸光移向满面淡然的安阳乐,深吸了一口气,神态也平静了下来:“安阳世子,你终于肯出来了。”
安阳乐说:“南函太子这般记挂,安阳自然要处理一见。”
“哼,都说安阳世子如何霁月光风,只说不知如今躲在清妍一个女子的身后,待得可是舒畅?”
“月儿的身后自然是舒畅的,只说这似乎与南函太子并没有什么相干。”
沈之城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再把目光挪回到清妍身上:“清妍,你身上的忘情蛊需要忘忧泉水老压制,离开了南函,你会吃不消。”
“我还当大师兄打算瞒我一辈子呢,那么性情高洁的南函太子,居然也会使出这样卑鄙的手段。”
“清妍你不必这样说我,如果换了安阳乐,他也会是一样的。”沈之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安阳乐:“安阳世子,你说是与不是啊?”
安阳乐泠然地看他一眼,忽然凌空跃起,一阵带着淡淡清香的凉风吹过,清妍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再抬眼时,安阳乐依旧和沈之城缠斗在了一起。
清妍看了一眼正在半空中你来我往的两人,再看看又纠缠在一起的两方大军,既然觉得无可奈何。
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传来,不过转眼之间,便已经死了几百人,扫了眼还在半空中的两人,清妍忽然跃向了半空中。
安阳乐和沈之城对起招来还算势均力敌,一时之间谁也不能把对方击倒,清妍加入到两人之间,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长剑,两个人谁也没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几乎同时后退一步,收回了要攻过去的凌厉掌风。
清妍眸光一沉,身形忽然一转,长剑蓦地转向还在收功的沈之城,后者微微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长剑便已经落在了他的脖颈上。
清妍在沈之城身后叹息:“抱歉,咱们之间的事情,还是不要在多添杀戮了。”
沈之城苦涩地勾唇:“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拿剑抵着我的人会是你。”
“我也没想过。”清妍回了一声便看向还在看着这边的安阳乐:“安阳,我们只要离开南函就好了。”
安阳乐看了她一会儿,终究是点头:“好。”
清妍挟持着沈之城落到了平地上,有眼尖的将领看到自家太子便清妍挟持之后立刻招呼手下的将士停手,不过几息之间,刚才还纷乱的战场就安静了下来。
清妍看向剑下的人:“大师兄,放我们离开吧。”
沈之城回眸看了她一眼,“清妍,你以为我是会受人威胁的人吗?”
他当然不是,清妍自然也是知道的,但是她也没有把赌注放在沈之城身上,她只希望南函的士兵们能因为沈之城在自己手下而停手。
沈之城牵了牵嘴角,忽然向前探了探头,清妍晃神间沈之城的脖颈上已经多了一道不浅的血痕。
清妍连忙把剑又向前挪了挪,“你这是做什么?”
“清妍,你在是不行的,既然是要拿我威胁他们就应该做的真一点,这样心软怎么可能有人信服?”沈之城言落又向前抻了抻脖子。
清妍倒吸了一口冷气,拿到血痕几乎穿透他脖子上的血管,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连忙放下长剑,手上不经意间也沾染了不少鲜血。
“清妍,若是没有你,我该怎么活啊。”沈之城颓然地后退了一步,险些倒在地上。
清妍伸手扶住他,目光带着不忍:“我只是想离开,你又何苦?”
“不苦。”沈之城在夜色下的脸颊格外苍白,“得不到才是苦,苦的心都快死了。”
不知什么时候,一身戎装的钱竟跑上前来,看了一眼呆愣着的清妍,从她手里接过沈之城乏力的身躯:“洛小姐,您就当是可怜可怜太子殿下吧,他待您用情至深,您怪他对您用蛊,太子殿下他又何尝不好自责?”
钱竟说着竟然撸起了沈之城的袖子,清妍接着淡淡的月光看过去,几乎屏住呼吸。
只见沈之城白皙的手臂上无数道几可见骨的刀痕,而且有的还在流着血,有的已经结痂,显然不是一个时间受的伤。“
“太子殿下知道您的苦楚,所以每每到了夜里就在自己的身上刮上一刀,每一个刀口都是这样深浅,不只是手臂,就连胸膛上都是。”
清妍不敢再去看沈之城没有血色的脸,目光瞥见成千上万到不忿的目光,只是无力地一笑。
她这辈子,到底还要伤害多少人?
安阳乐上前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阴狠地看向扶着沈之城的钱竟。
钱竟被那道冰寒彻骨的眼神摄住,下意识地看向沈之城。
沈之城的前襟上已经满是鲜血,但是眸子还很明亮,“清妍,即使是我死了,也是不会放手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清妍缩到安阳乐的怀里,不去瞧那张自己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陌生到不堪的容颜。
“大师兄,那你明不明白,我就算是死了,也是不会变心的。”
“呵,那我们就这样纠缠吧,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看看外面到底谁熬得住人生漫漫、岁月如梭。”
“你还没有资格来和我们熬。”安阳乐忍无可忍地看着沈之城得意的脸,手里的剑柄向前一伸,直指沈之城的咽喉。
他的脖颈上还留着血,脸色愈发的白,却还是撑着一口气执拗地望着缩在安阳乐怀里的清妍。
南函的士兵见沈之城再次被挟持纷纷靠近,无数把刀剑指着他们的方向。
安阳乐这边的人也都掏出刀剑,挡在了安阳乐几人的前方。
血液的气味不断蔓延,剑拔弩张的万余人还紧张地对峙着,竟无一人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