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十一点钟,窗外雷鸣不断,暴雨倾盆而下,一个满身泥污的男人拎着两个塑料袋子,袋子里面满是泥污的蔬菜与被压扁的水果,他推门而入,刺眼的亮光让他不适的伸出手遮了遮眼。
这是一个装潢高档的别墅,水晶吊灯照亮了满室,那宽大而又舒适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珍珠盘发,紫色呢绒长旗袍的中年妇女。
“妈……”
“妈?这么晚才回来,你鬼混到哪里去了?”
“妈,我妹妹出车祸了,我去医院刚回来,我妹妹需要换肾……还需要一百万救治,妈,我求你……”
“换肾?呵,你妹妹什么狗。屎运,出个车祸还要换肾?她怎么没撞死,一了百了?”
“妈,我求您了……我……我给您跪下……求您救救我妹妹!”
他叫金熙宇,是叶家的入赘女婿,被岳母杨兴经常唤作是吃软饭的废物!
在叶家,他这个姑爷除了妻子以外,被所有人敌视和叱喝,他犹如佣人,除了洗衣做饭,没有半点作为男人的尊严。
“跪下?呵呵……呵呵呵……你妹妹出车祸关我们叶家什么事情?那是你们老金家的事情!你自己有钱去给她治啊!”
“妈,我求求您……我就这么一个妹妹,她才二十四岁,才硕士毕业!她不能就这么走了!”,金熙宇跪在地上重重的磕着头,此时他的眼里满是泪水,声音哽咽的说过下去,“只要一百万,只要您给我一百万,我就是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的!”
“呵……做牛做马?你在我们家怕是连牛马都配不上吧?”金熙宇的岳母杨兴依旧故我的讽刺着金熙宇。
“妈……我妹妹找到配型了,医生只给我三天时间,我需要一百万,真的需要!这是……这是医生的医嘱!”金熙宇从内里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整齐,用塑料袋仔细包着的纸。
“找到配型了?谁这么狗。屎运,要给你妹妹换肾?”杨兴冷冰冰的,嘲讽的询问道。
金熙宇握紧手,他此时是求人,没有办法去反驳,只能低声的哀求着,“是我,我毕竟还是她哥哥,我的肾可以换给她。”
“你的肾?你在我们家就是给我留下个外孙的种子而已!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还敢换肾!缺少一半肾的你,就更是个废物了!我凭什么要让我的女儿跟你一个缺了半个肾的废物一辈子!”杨兴冷声斥责道,更是随手拿着靠垫砸了过去。
“妈,她是我妹妹!”金熙宇愤怒的吼道。
“呵……你还会反抗了?你要是真的去给你妹妹换肾,你就别进这个家门了!正好,跟我女儿一刀两断,赶紧给我滚出叶家!我们叶家就是养一条狗,也不养你这样的废物!垃圾!叻色!”
金熙宇的手越握越紧,“妈,我只是请你借给我一百万,可是我也是有尊严的!”
“尊严?你的尊严值几个钱?你有尊严吗?你有钱吗?你有身份吗?你有什么权力吗?你一无所有,在我们家就是个狗!不,连摇尾乞怜的狗都不算!你在我们家还算个人吗?”杨兴站起来,随手抄起一个靠垫又砸了过去。
“妈,我是入赘,但是我不是卖给叶家!我起码还是个人!”金熙宇站了起来,他是人,即便是乞丐,也是个不食嗟来之食的乞丐!
“呵……怎么?敢反抗了?行啊,你有种走出这个家门,明天跟我女儿离婚啊!我女儿不过二十六岁,大好年华的时候,凭什么跟你一个穷鬼在一起?赶紧给我滚!滚出去就不要回来!”杨兴双手环胸,一句比一句更恶劣。
“好,我现在就走!”金熙宇愤怒的转身,“如你所愿!”
“滚!赶紧给我滚!你滚了就别再回来了!什么玩意!”杨兴翻着白眼。
此时雷劈了下来,在不远处闪出剧烈的光芒,一棵树被雷劈中,燃烧了起来。
金熙宇哆嗦的打开别墅的大门,转身一人在电闪雷鸣的街上,疾步快跑。
尽管是夏季,可是大雨倾盆已经没有办法浇灭他三年来的耻辱,也没有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前面仿佛是无尽的路,而他只能蒙着头,坚持着往前跑,不管前边到底是通往哪里,也不管自己到底要去哪里。
此时的他,赫然发现,天下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大雨浇湿了他,他满腔的怒气不知道从哪里才能发泄。
磅礴的怒气从腹中不断的升上来,冲上喉咙,憋得他双眼通红,终于,有那么一刻,他已经克制不住这一如海啸一般的磅礴怒气。
他张大嘴,用力的、竭尽全力的、近乎哑了喉咙的大喊起来,“啊……啊……”
这近乎咆哮的声音,响彻了夜晚,却因为大雨而迅速湮灭了他的声音!
一辆红色的奔驰停在金熙宇的左边,一个苗条细腰的女士撑着红色的雨伞快步走下来。
她上身穿着浅蓝色的打底衫,外面罩着一个切合身体曲线的灰色西服小外套,下半身是一个包臀西服小短裙,黑色的高跟鞋显得那双匀称的美腿又细又长。
她有着精致的面容,那小巧的唇。瓣,因着彩色唇膏的关系,一如濯水的樱桃,鲜艳欲滴;一双水灵灵、亮晶晶的眼睛,那双眼睛仿佛会说话,若是与她对视,不知不觉便被她的眼神所吸引。
她将那雨伞的泰半都罩在他的头顶上,如冬日暖阳一般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她的声音是一种冬去春来,冰河消融的宁静,又是一种琵琶轻弹才有的柔美。
“熙宇,你怎么在这里?”
金熙宇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雨水突然消失,呆愣愣的抬起头,引入眼帘的便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他的妻子叶莹然。
“你怎么来了?”
金熙宇张了张嘴,便失去知觉晕了过去,叶莹然将手放在金熙宇的额头上,这烫人的温度吓到了叶莹然,她当下决定开车去医院。
此时病房内,金熙宇一个人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哐……一声巨大的开门声,吵醒了他。
金熙宇迷迷糊糊的坐起来,迎面而来的是他最不想见的人:他的岳母杨兴。
“好哇!说不靠我们家,你倒是不靠啊!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在我女儿面前装柔弱!没想到啊,你吃软饭就算了!你还玩起了欲擒故纵一套的鬼把戏!你怎么那么贱呢?有本事你不要我们家的钱啊!”
杨兴愤怒的用力的踏步进来,那踩在地上的高跟鞋发出铿锵的声音。
“你在说什么?”
金熙宇还搞不清楚状况,他不是在大雨中呐喊来着吗?怎么在这里?
等等……好像中途遇到了他的妻子叶莹然!
难道自己太希望获得这笔医疗费,所以迷迷糊糊中跟叶莹然开口说了什么?
该死!怎么会留下把柄给这个老女人骂?
金熙宇黑着脸,他沉默不语的看着杨兴。
“还假装不懂?你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装呢?瞧瞧!人前人后两张皮!你也配算个人!”杨兴将银行出的信息单重重的甩了出去。
信息单漂浮在空中,有些飘落在地上,有些落在金熙宇的身上。
金熙宇拿起身上的信息单,上面写着:尊敬的用户,00:30分,您取钱15万元。
这地上有三张信息单,也就说叶莹然大概透支了60万元来准备医疗费!
他的傻媳妇,为什么要拿副卡去取钱呢?这取钱之后,他的岳母杨兴又如何不知道呢?
“你倒是厉害啊!知道我女儿什么都听你的,你就可劲儿的挑拨我们母女的感情!你这么能,你咋不上天呢?我活了这么久,就没见过你这么恶心人的玩意儿!你不是不要钱吗?你不是靠自己吗?最终还不是让我闺女拿着我的副卡去ATM机取钱?”
杨兴指着金熙宇的鼻子大骂着,“我看你就是个没种的软蛋!除了吃软饭!除了变着法的骗钱!你还会什么?我还以为你今天还算是个人样,没想到依旧是个只知道骗钱的狗!”
“妈,这里是医院,我请你放尊重点!”金熙宇不喜欢杨兴这么骂街的样子,尤其是在外面,这么多人聚集过来的时候。
“怎么?嫌丢人啊?嫌丢人就别骗我女儿的钱啊!就别让我女儿拿着我的副卡去取钱啊!用我的钱,你还用的心安理得了?你用我的钱救你那死鬼妹妹的命,我说你几句,还有理了你?你要真有能耐,你别用我的钱啊!你用我的副卡做什么?”
杨兴越说越生气,想要伸出手来扇金熙宇一巴掌。
金熙宇看着盛气凌人的岳母杨兴,他的全都攥得紧紧的,他怎么会跟妻子张口的?他怕是烧糊涂了!
“Excuse me , is this Mr King's ward?”
一声地道的伦敦腔的英语突兀的出现在房间内,杨兴正准备靠近金熙宇的动作一顿,纳闷的看向来人。
此时一个身穿燕尾服的男子出现在房门前,他双手带着白手套,站的笔直笔直的。
“你是谁?”杨兴打量着来人,但是语气稍微收敛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