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盯着眼前这张俊颜,侧耳倾听,果然在门外似是有几个鼠辈正在听墙角。
苏未央眨了几下眼睛,下一刻室内已是一片漆黑如墨。
静悄悄的夜色之中,似是有什么东西正一件件的被丢弃在房门上面,装得那里有些吱呀作响。
门外,一人嘴角拧着一丝阴笑,终于对自己听到看到的情景感到满意,这才挺直了脊背,双手背在身后。
“赫连珏,我看你日后还怎么翻身,跟一个男人出了这种世所不容之事,让你在这世上永无立锥之地。”
身后的太监偷眼看了这身后的房门几下,又心中无限感慨。
要不怎么说皇上这个人阴毒至极,灭了昭乐族,羞辱了三皇子不说,这是要逼着三皇子这辈子都抬不起头做人啊!
“你们几个,日后可要好好伺候着三殿下,若是他这儿出了什么风吹草动的,朕就把你们剁碎了喂狗,听明白了没有?”
几人哆嗦着,慌忙匍匐在地……
此时幔帐里面已经恢复如初,若不是漆黑一片,只怕此时苏未央那张雪花白的面孔已经被赫连珏看了个分明透彻。
双手略微发抖的紧紧揪着自己的衣襟,身侧之人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似是都能让苏未央觉得自己的浑身毛细血孔都在发出炸裂的声响。
连一口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直到身侧之人平静的开口道:“人走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苏未央翻身坐起,脚下纷乱的几次撞在地上的圆凳上面,疼得她眼泪在眼眶之中打转,却始终不敢咒骂一句。
赫连珏倒是一派轻松自若的起身,就算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房中,也似是眼前明灯高悬一般走到房门旁,一件一件慢条斯理的将身上的衣衫又套了回去。
“刚,刚刚是谁?”苏未央噤若寒蝉的结结巴巴开口。
“……在这后宫之中,会把本宫看得这么高的人,怕是除了庸帝再无旁人了吧?”
似是一阵讶异,苏未央缩在一旁的角落之中,几欲稳住心神,不觉就清了清喉咙说道:“皇,皇上他因何对殿下你……如此,如此看重?”
赫连珏伸手弹弹衣角的尘埃,坐在对面一言不发。
就在苏未央已经打消了继续追问的疑惑之时,赫连珏却出其不意的开口:“也许是因为父皇当年一句戏言,父皇曾说过本宫是最像他的皇儿。”
所以这赫连庸才会处处忌惮赫连珏?就算是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也不肯罢手?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赫连庸那可笑的自卑。
苏未央长出一口气,但下一刻却又因为赫连珏一句话而神经紧绷。
“明早太学的第一节课怕是不好过,早点儿歇息吧!”
他怎么又说了这种话?苏未央紧抓着胸口的衣衫,片刻之后略显慌乱的促狭开口道:“殿下,我,我看,那床还是留给你睡吧,我,我在外面睡。”
什么时候这苏未央倒是学会这么谦虚谨慎了?
赫连珏在黑夜之中睨目看向那团瑟缩的可疑身影,犹豫片刻之后,却还是叹口气说道:“如今正值寒冬,这里又不比溧阳王府,咱们两个就凑合凑合睡在一张床上吧!”
他都这样大度了,苏未央该是感激他吧?
可偏偏,那猛然一拍桌案起身的小身板硬是在黑漆漆的夜色之中背对着他,僵硬的开口道:“三皇子,咱们两个不是说好了吗?咱们两个这可都是权宜之计,你该不会对我有什么不轨的企图吧?”
他是一日不气,苏未央就打算上房揭瓦是不是?
赫连珏那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吓得苏未央又在黑夜之中闪躲开来。
“你,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怎么如今她苏未央反倒像是要被人占尽了便宜的小媳妇儿?
赫连珏气息不稳,终是咬牙切齿的攥紧拳头,随后从牙根儿挤出三个字:“随你便!”
感受到那已经躺在床上的人影气息逐渐平复,苏未央一阵煎熬,终于还是抱着一床被子缩进那窄小的贵妃椅上,浑身冰冷的打着哆嗦,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最终还是在漫漫长夜之中低声开口。
“殿下,其实央儿只是不习惯与旁人太过亲近,殿下你别误会。”
床上平稳的呼吸像是早已睡熟,苏未央但觉自己有些索然无味,摸摸鼻子转身抱紧被子。
黑夜之中,一双璀璨的星眸忽然乍现,赫连珏盯着苏未央的背影,久久无法合眼。
吵吵闹闹的学堂,怕是一般的夫子见到眼下这般光景,早已气得拂袖而去;可眼下,他们是太傅,下面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就算是一个个都不成材,他们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咻咻在半空乱飞的纸团,纵然眼底已经充血,但太傅却只能睁眼不见。
忽而有人大声叫道:“报告太傅,有人睡觉。”
总算是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出气的机会了,宋太傅猛然一拍戒尺,起身大叫道:“课堂之上乃是尊崇儒学,尊师重道之地,胆敢睡觉就是对太傅的不敬,是对太傅极其不敬,来人,将人给我叫醒。”
昨夜在贵妃椅上冻了一夜,此时不说是头重脚轻,可这浑浆浆的脑子是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的鸡同鸭讲。
苏未央趴在桌子上面正在无病呻吟之际,忽而有人一脚踹开了她的桌椅。
身子一晃,若不是常年习武,只怕此时早就已经是五体投地。
苏未央双眼噼啪冒火,起身怒斥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难道没看到本世子我正在……”
“你,你,溧阳,溧阳王世子,你竟然公然在课堂上睡觉,老夫看你就是冥顽不灵,今日若是不能惩处,日后其他人争相效仿,又该如何是好?”
苏未央闻言皱紧眉头看向身侧,似是求助的眼神射向赫连珏。
这个时候,好歹夫夫一场,帮个忙吧!
但奈何赫连珏一向循规蹈矩,始终不言不语。
“太傅,她苏未央摆明了就是没将你放在眼中,我看你该打他二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