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嘶鸣声划破长空,衣袂飞扬飘红身姿此时已经驱马来到赫连珏的身侧。
赛金转眼看向赫连珏,拱手说道:“殿下,今次这最好的猎物,一定是被我们所得。”
这句意有所指的话不仅没有让赫连珏放松下来,反而让他更加阴郁不定。
凝眉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赫连珏只得坐在马背上拱手作揖:“公主,此番狩猎凶险异常,本王还是觉得你们应该以己身的安慰为重点。”
“你实在担心我?”眼底流转着柔情万种,似是因赫连珏的一句话心又怦然而动。
赫连珏攥紧马缰,无奈的开口道:“公主,本王只是提醒你量力而为。”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们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你只要看着就好。”
说完这句话,赛金娇蛮的又看了一眼坐在矮脚马上的苏未央,眼底的讥笑可见一斑。
铜锣飞响,那向来都恬不知耻的庸帝却早一步飞身而出,将其他人甩在身后。
海纳尔一身高亢的呼哨,赛金回过神来,已经策马而去,徒留身后赫连珏无比沉重的眼神。
“喂,殿下,殿下?怎么着?是在替你的小情人儿担心呢?你用不着这样,其实我说吧,如今瓦剌虽是时局不稳,但总比其他分散的游牧部族大得多,皇上初登大位,地位不稳;就算是他不明白的道理,但太后娘娘一定懂得如何把握。”
说完这句话,苏未央已经驾的一声策马飞驰……
赫连珏傻愣愣的坐在马背上,怎么?难道说苏未央已经嗅出了什么味道?
盯着他的背影许久,赫连珏又举目看向一路与庸帝相携而去的瓦剌使节团队,略微沉吟了一下,还是跟着苏未央冲了下去。
身后一人看着前两队人马走了下去,便挥挥手低声说道:“跟着世子,若是她有难,一定要护其周全。”
“是,侯爷!”几条人影说完话便追了上去。
策马同行,身后忽然一人大声叫道:“小央儿啊,等等哥哥我!”
苏未央坐在马背上侧身,眼角抽搐了几下,这才稍缓了马匹,将身后的褚不凡迎了上来。
“央儿,你怎么不等等我?”
嘴角一瞥,苏未央哼了几声开口道:“这狩猎还能迟到的人您老可是第一位,我要是再等下去,指不定太阳都落山了。”
尬笑着搔搔头,褚不凡低迷的靠近苏未央,轻笑着说道:“央儿,我跟你说,最近流萤阁又来个姑娘,虽说比不上白牡丹,那也是一个我见犹怜……”
突然二人之间又强硬的挤进一人,褚不凡抬起头就对上一双冰冷的凤眸,嘴角凌乱抖了几下,开口道:“三殿下……”
总是觉得眼前这个一张笑脸的褚不凡有些碍眼,赫连珏紧抿着下颌,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
耳边一阵冷风袭来,斜下里直奔褚不凡的后背飞来。
“哎哟喂,央儿,我这肚子怎么突然疼了?我……”
褚不凡唉唉乱叫之下,身子趴在了马背上面。
嗖的一声,似是什么擦着背后飞过,眼见着就要射中了赫连珏,却突然被一条马鞭挡了一下。
当的一声闷响,箭矢没入一侧的树干之中,惊得三人顿时停下身子。
“央,央儿啊,救命啊,有人要杀我啊,小央央,你可要保护哥哥我。”
看着褚不凡那滑稽可笑的神情,从马背上一路跌跌撞撞摔下来之后就作势要抱紧苏未央的细腰,却先是撞在一人身上。
二人缓缓对视,褚不凡张了张嘴:“三殿下。”
低沉的眉眼,那张帅气逼人的俊颜此时已经蒙上一层不悦。
“伯继侯,何为授受不亲,你难道不懂吗?”
“可我……小央儿跟我是兄弟啊!”
兄弟?乍然愣在当场,赫连珏瞬间回过神来。
可不就是,苏未央与他同为男儿身,他刚刚那么反应过度又是怎么回事?
满眼的郁闷,不知该如何解释他此时的心情。
而那边早已将二人耍宝行径弃之一旁的苏未央却已经快步走到了树干旁边。
伸手用力将箭矢拉下来,赫然看到那尾部上面标刻清晰的字迹,脸上透着捉摸不定的气息。
一把松开赫连珏,褚不凡像只欢脱的猴子一般冲到了苏未央的身侧,一眼看到箭上的字迹,却是气得原地跳脚。
“好啊,我平日一向跟这个六皇子那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怎么就想着要弄死我?这事儿咱们没完。”
看着褚不凡如此行径,苏未央却并没有松口气,反而将眼神射向了赫连珏。
似是了然的走了过来,一把将箭矢夺了过去,赫连珏却冷笑连连,下一刻作势要将箭矢折断,却被苏未央拦了下来。
“对嘛,三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虽说六皇子是你兄弟,但我褚不凡好歹也跟你朋友一场,你可不能就这么偏心眼儿,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这伯继侯是不是从来都不用脑子想事情?
赫连珏哼了几声说道:“伯继侯,想来这箭,该是冲着我来的才是。”
哑然的呆愣在当场,伸手指向赫连珏,又指了指自己,褚不凡也拨楞着脑袋嗷嗷直叫。
“什么叫冲着你来的?那分明就是冲着我,要不是我刚刚肚子不舒服,早就被射穿了……”
苏未央闻言,与赫连珏对视,他小小一个伯继侯虽说身份也算是贵客,但与眼下这诡谲云波的朝堂上的算计来说,他似乎还不够格。
深沉的看了赫连珏几眼,苏未央转了几下手中的箭矢,开口道:“殿下以为是谁?”
“什么谁?小央儿,这不摆明了都刻着六皇子府的标记了吗?还能是谁?”
“伯继侯,你要是想杀人,会用带有你府上标记的弓箭去刺杀吗?”
“我当然不会,又不是傻子,让人抓了把柄……”
话说到一半儿,褚不凡像是突然明白过来一样,捂着嘴,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甚是可笑。
许久之后,他忽然可鄙的恨恨叫了一声:“卑鄙无耻啊!这种小人行径。”
苏未央似乎有些感怀与他还算是脑子终于开了窍,不觉摇着头又看向赫连珏。
“殿下,我看这次狩猎的确是凶险异常,但这凶险……似乎都是冲着您老人家来的。”
赫连珏紧锁的眉头,盯着苏未央掌心的箭矢……能想出这种愚笨法子之人……想必不用他说,用脚后跟也知道是谁。
突然莫名想起自己刚刚脑海中形成的粗鄙话语,赫连珏又是单手背在身后,默默攥紧。
什么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估计他是平日里听惯了苏未央这小子的浑话,怎地如今也竟然能冒出这种荒唐粗鄙之言。
看着赫连珏眉头拧紧,以为他是在担忧自己的安危,苏未央轻笑着走了过去,一掌拍在赫连珏的后背上面。
“殿下你就别担心了,放心吧,有我在,你死不了!”
这是安慰人的话?怎么听着反倒更生气了?
赫连珏看着苏未央,忽而翻身上马,沉声开口道:“既然死不了,还不上马继续前行?狩猎第一日,世子不会是想要空手而归吧?”
狩猎?怕是要狩人才对;苏未央心底一阵冷笑,看着赫连珏,眼神更是警觉的看向四周。
褚不凡将二人的目光看在眼中,倏尔嘴角轻笑,慢慢的捻着掌心一撮泥土,不知道此事在想些什么。
就在苏未央翻身上马之际,忽而林子里面惊起阵阵鸟飞。
苏未央抬眸看着天空,耳边忽然有人大声叫道:“不,不行了,憋不住了!”
俯身看着此时正抱着肚子的褚不凡,苏未央攒紧眉头问道:“何事?”
“就,就刚刚肚子疼,一时被吓得忘了,眼下我实在是,我这是憋不住了我,央儿,我去方便一下,你们等我一会儿。”
真是懒驴上磨屎尿多,这褚不凡还真是个累赘。
无奈的朝着他摆摆手,苏未央叹口气扭头不再看向他。
骤然剧变的气息,忽然静谧下来全无动静四周,不觉毛孔舒张开来却又汗毛直立的这种感觉……
苏未央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目光朝着四周观望。
按道理说眼下天寒地冻之时,大多数飞禽猛兽都已经冬眠或者是飞往暖和地带,这东郊虽说是狩猎宝地,但此时也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的猎物出没才对。
可不知为何,苏未央却觉得似是暗中有什么东西此时正在窥视着他们。
是敌人?是暗杀者……
忽而胯下的矮脚马似是受惊的扬起前蹄咆哮着,苏未央皱紧眉头安抚着,林间积雪之间却忽然传来沙沙凛冽的风声,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虎啸……
一条花斑吊睛大虫突然从侧面跳脱出来,张牙舞爪的盯着苏未央与赫连珏。
老虎?这……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是不是?这青天白日寒风萧萧的时候,它老人家不在自己的空穴里面猫着过冬,跑出来龇牙咧嘴的吓唬她干啥?
苏未央嘴角抽动了几下,侧目看向身边的赫连珏……
此人仍旧是一贯的沉默淡定坐在马背上面,就算是足下的马儿已经受惊的想要扬蹄逃离也没能让他脸上产生任何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