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苏千澈那张老脸涎着贪婪的光芒,一双手早已不规矩的紧抓着沈蜜霞的手,苏未央轻蔑的哼了几声。
又被老爷抛在身后的二姨娘此时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正被苏千澈呵护备至带进府中的女子,却忽而就看到苏未央走过来,绕过她径直搀着大夫人朝着府门走去。
“娘啊,我看照这样下去,咱们家很快就又要有喜事了,您说是不是?”
大夫人那张平整的绝色面容挑眉看向前面已经消失在门口的人影,脸上竟然没有丝毫波澜,轻声开口道:“央儿,这是你爹的事,你少管。”
“啧啧,不管,不管,我还真是懒得管。”苏未央哼笑了几句,随即走上台阶,却用眼尾的余光扫向身后。
那从一开始的错愕到惊醒的面孔,从平静变得狰狞可怖的神情,苏未央哼笑了几声。
房中一片乒乓乱响,始终把守在门口的嬷嬷双眼微敛,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她们难道忘了昔日我是怎么救济她们沈家来着?现在竟然要爬到我的头上去了?”
“夫人,奴婢以为这事儿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误会?你当我是睁眼瞎啊,你没看到老爷刚刚那副垂涎三尺的表情,要不是有人在身边,怕不是马上就要把沈蜜霞那贱人生吞下肚去了。”
“可……再怎么说也是舅老爷的孩子,咱们家王爷还是有分寸的。”
分寸?这些年若是苏千澈真的有分寸,就不会一个接一个的女人进了府,要不是她自己未雨绸缪,如今这府上还指不定会出了多少子嗣与她的柔儿争抢家产呢!
想到这里,二姨娘气恼的坐在床头,一手拍着桌子说道:“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办?”
“夫人,要我说,咱还是将舅老爷叫来吧,这可是他的闺女,叫他领回去不就好了?”
眼眸转了一圈,二姨娘点点头说道:“你倒是没说错,谁的孩子谁管,既然她娘不管,那就找富贵去……你赶紧多派几个人在花街柳巷那些下三滥的地方找找,富贵说不定就躲在那里了。”
黄嬷嬷闻言转身离去,二姨娘还是气息难平。
本该是苏未央将大夫人送回房中去,但奈何现在她身上有伤,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替自己掖着被角,苏未央轻声问道:“娘,若是我爹真的又纳了那沈蜜霞当六姨娘,您会不会难过?”
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一下,虽是一闪而逝的眼波流转,但苏未央却还是看到母亲眼底的厌恶之情。
不觉叹口气,大夫人倒是平静的开口道:“他想要找谁就找谁,娘不生气。”
心中的忐忑终于在此时松了口气,只要母亲不会难过,那她对付起苏千澈来,也绝对不会手软。
悄然的闭上了眼睛,房中其他人也跟着离去。
静谧的房中,那人终于开口道:“我刚刚派人给镇国公府送了份礼物。”
未央瞬间睁开了眼,看着赫连珏递过来的热茶。
“你……”
“放心,镇北公是个聪明人,想必见了那礼物,也该知道自己眼下该如何去做。”
到底赫连珏给了舅舅什么东西?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转眼到了第二日,庸帝迫于无奈之下,只能被萧太后逼着上了早朝,表面上是封赏这次狩猎的功臣,实则却是在看着四周的动向。
珠帘后面那位时有假借着皇帝年幼而垂帘听政的萧太后才是此番大殿之上众人所忌惮的对象。
“朕,额……朕……”该说什么来着?昨夜母后逼着他背的词儿怎么一下子都忘了?
庸帝有些如坐针毡的在龙椅上摇晃了几下身形,总是有种想要扭过头去询问萧太后的意图。
珠帘后面的女子眉头深锁,眼底透出无奈之色,缓缓开口道:“皇上此番遇刺受惊尚未恢复,他要说的是此番狩猎之时,溧阳王世子苏未央舍命相救,功勋卓绝……”
“对,朕就是这个意思,溧阳王世子该赏,大大的封赏!”
“嗯哼!”萧太后一声轻咳,吓得庸帝又开始耷拉着脑袋……
“溧阳王世子救驾有功,哀家以为……御赐黄马褂一件,黄金千两!”
黄马褂?那可是好东西,有了那玩意儿,只怕日后谁见了那小混混儿都要卑躬屈膝一番了,真是想不到,想不到啊……
眼见着殿外走上来的小人儿脸上仍是轻慢的表情,似是不正经的一双大眼看向四周,零零落落的透着一股子不安分。
被杞公公伺候着套上了黄马褂,苏未央的脸上笑意更深,便侧身站在了一旁。
“关于六皇子当时……”萧太后此时面上那凝重的表情,任谁也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按照赫连昌所言,他是救驾有功的,但是皇儿却说他是意图行刺,这件事到底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下面站着的小人儿却先一步开口道:“太后娘娘,皇帝陛下,其实未央有愧,这救驾的大功该是六皇子的。”
什么?连苏未央也这么说,难道是说赫连昌当时真的是要救驾?
萧太后睨目,但庸帝却似是表现出不满,起身大声怒吼道:“溧阳王世子,当时的情景你并未看清楚,就不要在这里开口说话了吧!”
“皇上,臣只是从小就一直谨遵父亲的教诲,不贪功,不冒进,不结党营私,不黑白颠倒;当日真的是六皇子救了陛下的,臣……只想要替六皇子说句公道话而已。”
满庭哗然,这位小爷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是不是?分明刚刚才受了封赏,可眼下那庸帝却好像要吃了她一样,难道当真是不长脑子?
岂料,就在庸帝准备发作那一瞬间,珠帘后面的人却已经先开了口:“溧阳王世子有此品性,实在是难能可贵,这都是平日里溧阳王教导有方,哀家欣慰;既然这件事溧阳王世子都这么说了,传哀家的口谕,将城南太子旧宫赐予六皇子赫连昌。”
“母后……”
“皇上,各位大人,若是今日无其他事情,就退朝吧!”
玉排响彻的瞬间,下面的人早已顾不上那仍旧是傻愣愣站在龙椅边上的庸帝,一个个匍匐在地,驯服的恭送着那位太后娘娘,而庸帝则是再次攥了攥拳头,气得甩袖而去。
四处充满了恭维的声音,而苏未央的眼神却始终能盯着庸帝离去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深深的梨涡,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冰泉之色。
“爷,今日在朝堂上面,世子爷宁肯帮着那个六皇子,也不替咱们说句话,这次救驾的分明就是咱们的人,世子爷她怎能……”
没等身后的盛宇开口,坐在马车里面的男子却开口道:“你懂得什么?央儿这是在帮咱们。”
这还叫帮?其他人都有了封赏,却唯独他们这些死了兄弟又赔钱的人,什么都没拿到,连个名声都没有……
感受到盛宇不忿的心情,马车里面的男子终于挑开了车帘,那一双炯炯有神的视线从宋茂昌的虎目中射出。
“你当昨日央儿派人送来的礼物是什么意思?”
礼物?一说起这事儿,盛宇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既然是礼物,却连个针脚都没有收拾利索,一只荷包才刚拿起来,里面的东西便洒了一地,这不明白的还以为是故意在恶心人呢!
“爷,昨天那荷包……”
“我府上那么多下人,会少了一只荷包?央儿送来那个的意思,你到现在还没明白?”
“意思?怎么,一只荷包而已……”
“央儿那是在告诉我,现在的朝堂上看上去像是那荷包一样外表光鲜亮丽,,实则……早就处于分崩离析的状态之下,你以为出了头是光彩的事情?实则却可能招来杀机,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藏,藏得越深越好,藏得让萧太后忘了咱们更好。”
盛宇哑然的愣在那里,片刻之后却又搔着头说道:“爷,不能吧?世子爷可是您大小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时候竟然能费脑筋想出这些来?”
是啊,苏未央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怎么如今竟然……
心,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宋茂昌侧身盯着盛宇,忽而灵犀之间,盛宇也瞠目结舌的盯着宋茂昌,二人心中同时想起一个人,震惊的看着对方。
三皇子赫连珏?是他在暗中提醒着……
回到府上,秋竹帮未央换了药布,而门口一人低声开口:“世子爷,沈富贵上门了。”
沈富贵来了?未央起身套上衣衫,秋竹替她系上了腰带。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听听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管家听到这里,慢慢的退了下去。
“世子爷,您说这个时候沈老爷上门,会是什么事儿?”
什么事儿?没好事呗!
苏未央拍了拍秋竹的手,推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的大厅中央,沈富贵一脸噤若寒蝉的盯着眼前之人,但心中却想着自己刚刚在二姨娘那里听到的话。
苏千澈这老匹夫是看上自己的女儿了?这个老不要脸的东西,他可是霞儿的亲姑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