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到什么时候,有钱都能使鬼推磨,这白花花的银子就摆在面前,谁还会去抗拒呢?
此时正在房中纠结的看着榻上之人,苏未央抹了一把脸,却总觉得浑身臭烘烘的实在是难闻的很。
身侧已经替赫连珏看过伤口的老大夫也是一脸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站在床头,嘴里哼哼叽叽的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
“问你话呢!他到底有没有事?”
“没,没什么大碍,所幸这扎进去并不深,伤口已经处理干净,回去再调养几日便可痊愈。”
听到这句话,苏未央总算是松了口气,但那老大夫却还是好心的提醒道:“这位小少爷,老夫看着你……是不是该清洗一下了?”
这还用得着他说?眼下她这不是在担心着赫连珏吗?
再看他此时像是呼吸已经平稳下来,苏未央琢磨了半天,几次偷眼朝着床头望了过去。
眼见着赫连珏那张青白的面孔映衬在光线之中,少了平日的冷漠,反倒是沾染了些许世俗的气息。
终于按耐不住,苏未央宽衣解带,慢慢的没入水桶里面。
这处自然比不得溧阳王府的舒服,可总比顶着一头的鸡毛与鸡粪要来得实在吧?
到底那个人是谁?他接连与海纳尔还有赫连昌合作又是有何企图?
这苏云国难道除了赫连昌与赫连珏,还有第三个人想要争夺王位?
此时已经将身子整个没入水桶之中,水面浮起了些许泡泡,但苏未央却浑然不觉的仍旧憋气闷在水下。
“若是你再继续闷下去,只怕没被鸡粪熏死,也要被水呛死了!”
头顶水波微动,传来层层涟漪,惊得苏未央猛然从水中探出头去,一眼便看到正端着手肘披着单衣盯着水桶之人。
“你怎么起来了?快回榻上躺着去,大夫可是说了,你要多休息!”
苏未央浑然不觉的扑腾了几下,却慢慢看到眼前之人那深邃而不见底的一弯幽泉此时像是兴起了惊涛骇浪。
顺着他那直勾勾的眼神,苏未央一眼看到如浪里白条的自己,再看着赫连珏……
突然闷不吭声的一下子便坐进了水桶之中,双手环抱着膝盖,有些尴尬的差点儿呛了几口水。
看着她这般有条不紊的一气呵成的动作,赫连珏的眼神又闪烁了几下,慢慢的朝着苏未央伸出手去。
“你干嘛?我可跟你说,你不能趁人之危……”
“……鸡粪!”掷地有声的两个字,接着赫连珏直接从发梢上扯下一缕脏兮兮的东西,看得苏未央有些倒胃口。
可不就是,她眼下是什么姿态?谁会对一个满脸满头鸡粪的女人感兴趣?那赫连珏可是上古谪仙,不是人间烟火来着。
想到这里,她在心中几番唾弃自己,不觉忸怩着水中的帕子,而后似是想起什么一般,猛然转身抬头。
那一方正巧俯看下来的眉眼与其对视,氤氲的气息在二人鼻息之间萦绕。
苏未央吞咽了一下口水,被眼前的美景所迷惑,却又忽然看到赫连珏的喉结也上下滚动了一下。
“央儿……”甜腻的没了平日那冰冷的气息,只觉得赫连珏这一嗓子,直让自己浑身一阵酥麻。
苏未央紧紧的磨着牙齿,双手微微发抖的扶着水桶的边缘,看着那离着自己越来越近的男子。
苏未央,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她此时勾动着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细胞,看着她,自己竟然觉得心头有股沸腾的兽血,就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下肚去。
“你……离我远一点儿。”平日一向吊儿郎当的女子此时终于有了自觉,那细弱蚊蝇的嗓音在二人这旖旎之间萦绕,看着苏未央低垂的颈项,赫连珏总有种冲动想要一口啃在她那悦动的脉搏上面,想要看着她此时脸上的表情。
话说到这里,他竟然浑然不觉的俯身弯腰下去,将鼻息朝着苏未央的颈项就探了过去。
“……阿嚏!”如此不应景的事情,估计也只有眼前这个神经大条的女人能做的出来。
看着苏未央惨兮兮的揉着鼻头,赫连珏眉头突突跳了几下:他这洞房,要到猴年马月才能完成?
指尖微扫水波,赫连珏忽而起身背对着苏未央:“水冷了,出来吧,免得伤了身。”
水冷了?她怎么不知道?眼下只觉得自己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发烫的很,就好像是有人将她丢到了蒸笼里面一样。
背后窸窣的声响,苏未央不时偷偷看向身后之人。
赫连珏果然是个君子,这种时候还能坐怀不乱;可天知道此时背对着她的男人口中正念着色即是空,指尖的玉扳指都快要被他掐断了。
“赫连珏,你没事吧?”
转眼到了他的面前,湿泞的发丝随意盘剥在头顶,看得赫连珏十分的纠结。
“死不了!”
“那你刚刚怎么发现那里有门的?”
抬起头看着苏未央,赫连珏轻叹一声:“关心则乱,难道你就没感到那门下面阵阵风吹与尘埃落下吗?”
该死的,她一时慌乱,竟然连这种在沙场上为了生存练就出来的本事都给忘了;这足以见得赫连珏此时已经扰乱了她的心湖。
紧锁的眉宇,赫连珏却打破这片寂静,沉吟道:“天色不早了,咱们还要给苏婉柔置办一件嫁妆,要快点儿才是。”
苏未央微微颌首,慌忙起身,一头撞在了赫连珏的胸膛上面。
她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连番在他面前失控,自己还有何颜面站在这里?
但赫连珏看着她手足无措的表情,却是眼底增加了片片柔情。
“央儿,你在乎我的是不是?”
他既然知道,干嘛非要说出来?有些别扭的偏过头,就是不想要让赫连珏看到她此时羞赧的表情。
二人何处来,何处去;顺着这会英楼的后门蹑手蹑脚偷溜出去,转眼便到了临安城最负盛名的古玩店面。
“在这里选?”
“嗯,就近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
苏未央搀扶着赫连珏,二人迟缓的朝着青古斋走了进去。
一天没卖出去多少宝贝的人一眼看到面前两位走了进来,便是不轻不重的招呼着:“二位看什么?”
“给人送的新婚之礼……”
听闻这句话,那人双眼一亮,连连招呼着。
赫连珏与那店家商讨着什么,而苏未央绕了一圈子,脚步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可是咱们家店面最好的宝贝,可它就是不太适合新婚……”
“就它了!”苏未央一锤子买卖。
那人脸颊上似乎有些微微攒动,而后谨小慎微的走了过来。
“公子,这是前朝的旧物,要说价值确实是连城,但是它吧……一套水洗的白玉瓷杯具,这,这……”
“怎么?不想卖了?”
“不是,公子,你可能有所不知,这成亲是喜事,做什么都要讨个彩头,可是这杯具……”
“嗯,不错,你看着呢?”
苏未央端起手中之物,斜睨着笑望着赫连珏。
杯具?悲剧……倒是也算是贴切!
想到这里,赫连珏微微点头说道:“我也觉得不错!”
这是今儿个来了两个瞎子是不是?他刚刚还说……
“老板,就这个了,你名人好生打包起来,一会儿给我送到溧阳王府去,就说是世子送的贺礼。”
溧阳王世子?那背后那位可不就是……
在看着眼前这两个出尘绝丽之人,前段日子在临安城闹得沸沸扬扬的可不就是眼前这位双男大婚。
要说悲剧,可到也是贴切,这好好两个好儿郎,硬是被皇上那昏君给掰弯了……
心下一阵叹息着,老板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收了定金,签下文书,便一脸喜不自禁的将二人想送出去。
日落西山,二人这才磨磨唧唧的回到府上。
一进院门,就听到二姨娘那刻意扬高的嗓门。
“都愣着做什么?这可都是六皇子府下的聘礼,都给我好好清点着,一会儿准备入库。”
说话间,二姨娘抬起头一眼看到苏未央,便扭着腰一脸得意的走过来。
“央儿啊,眼下你大姐可是就要成亲了,咱们溧阳王府原本就与六皇子亲近,这日后你爹与六皇子可就更要亲近了;到时候你可别吃味,说你爹偏袒他这个女婿,冷落了三殿下。”
说到这里,她趾高气扬的瞪视着赫连珏,一脸的轻慢之色。
苏未央看着她那副得意的表情,随即又朝着院落之中瞟了一眼,问道:“管家,都清点好了吗?好了就将册子给我娘端过去瞧瞧,毕竟这府上的大事还是要有主母说了算的。”
“你,这可是我们家柔儿的婚事,凭什么要她……”
“二姨娘,怎么?这么快就忘了我爹的家法了?你家柔儿?别忘了,苏婉柔的那一声娘,叫的可是我娘。”
“你……”
二姨娘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的盯着苏未央。
管家慌忙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将账簿递到了苏未央的手上。
略微打眼看了一下,苏未央便冷笑道:“就这么点儿东西?也难怪,这婚前就与人暗度陈仓,谁还会将你当个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