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榕是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的,她睁开惺忪的眼睛,仰面看着头上的床帏,眼神略呆滞。
忽然,她意识到什么,连忙往自己旁边看去,本该睡在那里的人早已不知所踪,她身后摸了摸被褥,冰冷一片,显然离去多时。
还没等明白为何厉祯霖离开自己一点声响都没听到,卫榕就惊悚的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不是睡在床尾的吗?怎么在床头了?!
是厉祯霖把自己抱过来的?!
卫榕意识瞬间清明,她猛地坐起身子,脸色又红又白。
他有没有发现自己的秘密?!果然昨晚就不该心软把他留下!
吃过早饭,卫榕的气才终于顺了一些,刚要去陪陪祖父,就被下人告知,卫守山让她立刻去前厅一趟,说是宫中来人,要接卫榕进宫。
卫榕连忙赶去前厅,远远的就看见堂上坐着一身穿宦官服饰,脸庞白净的老人。
卫榕心中一惊,这不是武帝身边的梅公公吗?!
“卫榕拜见梅公公。”
梅公公声调尖细,听起来让人浑身不舒服:”卫小公子,老奴今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接卫小公子进宫的,听闻卫小公子在国子监成绩上佳,许祭酒都对小公子赞不绝口,陛下就想着见卫小公子一面,看看卫小公子到底是何等的出色,日后我大梁还要仰承卫小公子这样的少年。“
“陛下言重了,卫榕不过是在国子监误打误撞,凭着运气而已,要论学识,国子监中人才济济,卫榕实在不敢妄称自己。”
卫榕面色不变,心中却是忐忑不安。
上一世武帝根本就没有召见过她,第一次召见也是她在进了翰林院之后。在如今这个时候,难道是因为秦子昂的事情?
可是厉祯霖昨晚不是说没事了吗?要自己不要担心秦正雄?
不!还有秦贵妃!
秦贵妃一定不会对秦子昂的死善罢甘休!
“时候不早了,卫小公子,我们走吧。”梅公公看着卫榕的脸色,阴阴一笑。
“公公,卫榕年纪小,不懂事,要不然让臣陪着一起去吧?”卫守山不放心,朝着梅公公说道。
梅公公不客气的瞪了卫守山一眼:“陛下要见的是卫小公子,可不是卫大人。”
“可是……”
“父亲,陛下只是想要考考儿子的功课而已,不会有事的。”
卫榕打断卫守山的话,对着梅公公揖手一笑,“我说的是吧,梅公公?”
梅公公不答而笑:“卫小公子,走吧。”
卫榕给了卫守山一个安慰的笑容,跟在梅公公身后出了武安侯府。
等到二人身影消失在巷子口,苏文锦从门后悄无声息的出来,看着卫榕离开的方向,她心中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跟恭靖王府有交情,和秦府之间的纠葛能轻易的化解,还能得陛下召见,这武安侯府的小公子,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肯定是因为秦子昂的事情!”
卫守山急的跳脚,昨日顺天府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秦大人竟然把嫌疑怀疑到了卫榕的头上,这叫他非常生气!他自己的孩子自己很清楚,卫榕绝对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人,更谈不上报复!如果昨日不是恭靖王在顺天府帮卫榕,说不定卫榕就要被秦大人给抓到大牢里去了!
恭靖王?!
卫守山一怔,说不定他可以帮卫榕!
还没等他走出前厅,迎面就看到卫嘉良跑进来,他脸色焦急道:“二叔,我方才看见二弟跟着一个公公出去了,那是谁?”
“是陛下身边的梅公公,”卫守山一把抓住卫嘉良的手腕,急声道:“嘉良,你弟弟这次或许有大麻烦了,你比我跑的快,现在立刻就去恭靖王府找厉王爷,快快让他进宫救卫榕!”
“他会帮二弟吗?”
“会……应该会,厉王爷是个宽仁之人,他一定不会看着卫榕平白受冤屈的!”
“好!我这就去!二叔你不要担心,卫榕一定会没事的!”
说着他大步跑了出去,留下卫守山一人在前厅里长吁短叹。
好端端的,怎么就跟秦家扯上关系了呢!
马车行了大约有半个时辰,梅公公的声音在车外响起:“卫小公子,请下车吧。”
卫榕一怔,到了?
她掀开窗帷,入眼是葱郁的树林,并不是高高压抑的高墙。
“不是进宫吗?”
卫榕朝着梅公公看去,指尖捧上了腕间绑着的匕首。
“陛下觉得夏末闷热,今日特地移驾皇宫别院,卫小公子不在朝堂,自然不知道这些事情,”梅公公把手一伸,“卫小公子,下车吧,不要让陛下久等。”
卫榕看了梅公公一眼,放下了窗帷,弯腰从马车上下来。
跟着梅公公在阴冷的林间小道上走了大约有半柱香的功夫,一座隐在林间的院落露了出来,不算宏大,但造型别致精巧,配着从山涧上倾斜的溪水,倒也别有一番意味,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要数府门前矗立的那块石碑,上面写着皇城别院四个大字,让卫榕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进了府门,卫榕垂眸跟着梅公公穿过曲折的走廊,到了最里面的一处房间。
“陛下,卫小公子来了。”
“请他进来。”
是武帝的声音。
卫榕心中打鼓,难道只有武帝一人?秦贵妃不在吗?
“卫小公子,进去吧。”
梅公公打开房门,笑看着卫榕,脸上的皱纹诡异的聚合起。
卫榕皱了皱眉,抬脚走了进去。
身后的房门“吱啦”一声被从外面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