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他提前知道？！
卫榕心中大骇。
殿中震惊的不止是卫榕一人，还有武帝。
听到自己平日里那些器重的朝臣这样说，他脸上的笑容几乎都维持不住了。
“众卿，你们可是认真？”
“陛下，厉公子的父亲，是陛下的臣子，又是陛下的朋友，陛下曾今对他的信任有加，若不是老王爷早早去了，这个时候怕是能坐在这殿中，还能喝上几口清酒。厉公子和王爷如今是我们大梁中有名的青年才俊，厉公子这些年虽然没有在朝堂，但是能力和天赋并不差，陛下可还记得，您曾经当着我们几个老家伙的面，对厉公子赞许有加，说如果他能认真起来，比王爷还像当年的他们的父亲。厉公子性情虽然顽劣，但是人并不坏，这些年一直在暗中赈灾做善事，若不是年前，老臣去黄河那边，怕是永远都不会知道，那里还有一座由厉公子的名字盖得私塾呢……”
话音未落，便在殿中引起了一阵骚动。
这表面看上去桀骜不驯的人，竟然还在一直默默的坐着善事？
不错不错！不愧是厉青山的儿子！
这些年真是误会他了啊！
慢慢的，开始有不少人为厉祯霖说好话，说他担当大学士一职，是名副其实，于情于理，这都是应该的。
卫榕把手放在自己跳动的有些激烈的胸口上，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
厉祯霖……真是难为你下了这么大的一盘棋啊！
“祯霖！”
武帝忽然出声，厉祯霖赶紧起身上前，“陛下。”
“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大学士那边也不能没有人帮他，你就去吧，朕会把圣旨给你送到府上，即日起，你就是翰林院的大学士！”
嘴上这般说着，可武帝的脸色阴沉的都要滴下来水来。
事到如今，如果他还看不出自己是被厉祯霖给捉弄了，那他这个皇位是真的白做了！
先是阻止自己让卫榕成为大学士，接着是让诸臣举荐，这样的场面之下，他若是不答应，那是不是就要被人用吐沫星子给喷死？！
“陛下，祯霖怕是没有这个能力啊。”厉祯霖面露难色，赶紧说道。
“好了！”武帝面色更加难看，“朕说你能干你就能干！等你给你爹娘祭拜回来，你就进宫入翰林！”
说完，他再也不看众人一眼，站起身子，愤怒的一摔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众人赶紧请安。
恭送武帝离去。
“陛下，您等等臣妾啊！”
随着慕筝的声音渐行渐远，殿中的气氛终于活络了起来。
不少人过来和厉祯霖祝贺，面带喜色，仿佛不久之前，他们心中厌弃的那个盛京纨绔不是厉祯霖一样。
厉祯霖是来者不拒，交际的能力在此时展现的淋漓尽致。
卫榕拿起自己的筷子，偷偷跑到慕云的位置上，大口大口的吃着菜，仿佛这样就能填补心中的被厉祯霖的举动而吓出来的震惊。
“慢点吃，喝点水。”
慕云在卫榕手边放了一杯清茶，复杂的看向被人群围在中间的那人。
“他不让你做大学士，怎么到头来反倒是他成了？这不是坑你吗？大学士这样的职位，不是一般人可是爬不上去的。”
他心中为好友觉得亏，可一转头，却看到卫榕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完全就是一副没有良心的模样。
“你啊你，”他哭笑不得，从一边伺候的宫女手中直接拿过了水壶，亲自给卫榕倒满杯子。
“他这是在帮我呢，”卫榕把口中的食物咽下，看向了厉祯霖，“我这个年纪，如果这个时候成了大学士，真的是危险重重，我和他，不管谁成为大学士都是一样的。”
慕云心中一惊，卫榕这话的意思，是已经把他自己和厉祯霖看为一体了吗？
王麟静静坐了一会，也在宫女的搀扶下起了身来，端着酒杯朝着厉祯霖走了过去，众人看到王麟，立刻给让出了一条道。
厉祯霖回身，朝着王麟举起了手中的酒水：“今日多亏王公公了。”
“我可什么都没有做，”王麟轻笑，细长的眸中闪着意味不明的光，“厉公子不如去谢谢那卫大人，若不是他，你也不会……”
他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除了二人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那正不断往嘴里塞着食物的卫榕看了过去。
可怜的孩子，被厉祯霖给坑了吧。
厉祯霖挑起眉梢：“若不是王公公，陛下也不会那么快的收回他的意思，还是王公公的作用大。”
王麟但笑不语，喝干净了一杯酒，直接告辞离去。
路过卫榕的时候，他眼神微暗。
卫榕此时什么也不在乎，只想好好的大吃一顿。
厉祯霖太过狡猾，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那个决定，和厉祯霖绑在一起。
要不然，若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了厉祯霖，怕是死的连渣都没有了。
“吃好了吗？”
黑色衣角出现在眼前，卫榕抬头，就见厉祯霖不知何时已经走了过来。
就在他的身后，是无数双眼睛。
卫榕忙擦了擦嘴巴，站起身来：“厉公子。”
“今日事出无奈，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卫大人心中不要在意。”
卫榕明白了，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演戏啊。
她忙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厉公子……不，是厉大人客气了，卫榕确实没有那个资质可以做大学士，这是厉公子该得的。”
厉祯霖笑的意味深长，拿着自己的酒杯和卫榕的碰了碰。
上好的白玉，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音。
＊＊＊
临近子时，诸人也接二连三的从宫中出来，其中不乏有喝的醉醺醺的。
慕云站在马车前，朝着卫榕和厉祯霖揖手道：“那我先回去了。”
“路上小心。”
卫榕点了点头，目送慕云上了马车，待马车离开之后，她刚要转身和厉祯霖告辞。
就听厉祯霖道：“上我的马车，我有事说与你。”
一听有事，卫榕不敢耽搁，赶紧朝着厉祯霖的马车走去，路过厉祯霖的时候，都能闻到厉祯霖身上淡淡的酒气。
今晚他喝了不少，凡是来敬酒的人，几乎都是来者不拒。
就在卫榕稍稍停留的那瞬，就看到厉祯霖已经抬脚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上不去？”
“啊？”
卫榕还没理解“上不去”是什么意思，就见厉祯霖的手忽然抬起，抱住了自己的腰，直接把自己抱上了车辕。
她震惊的瞪大眼睛。
厉祯霖揉了揉眉心，笑容有些疲惫。
“你不是上不去吗？”
谁上不去了？！
卫榕脸色爆红，又羞又恼，她狠狠瞪了厉祯霖一眼，转身钻进了车厢。
只听车厢外传来某人的一声低笑。
如醇厚的老酒，醉人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