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宫门口离开,马车径直朝着慕家的方向驶去。
自王麟离开之后,慕云就留在了鸿胪寺中,从一个简单的五品官员做起,但是大家都知道他相当于是陛下的小舅子,都给足了他面子,费尽心思的去巴结他,慕云在鸿胪寺待着也算是舒服又痛苦。
慕家的门房看见卫榕从马车上下来,连忙迎过去:“卫大人!您来啦!”
卫榕点了点:“你家公子在吗?”
“在在在,奴才这就带卫大人进去。”
卫榕跟着门房朝慕家走去,不多时就来到了慕云的院子,慕云正好背对着门口站在院里,手中拿着墨笔,俯身在石桌上不知道写着什么。
门房低声道:“卫大人请进去吧,奴才去当值了。”
“有劳了。”卫榕客气揖手,门房受宠若惊,连忙离开了。
待门房走远,卫榕这才抬脚朝着院中走去。
慕云似乎是用了心,一点都没有察觉背后有人进来。
卫榕忍笑,故意轻声走到慕云身后,抬起手咣当一声拍在他的肩膀上:“慕兄!”
慕云身子一抖,手中沾满墨汁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白纸上,他狼狈回头,脸上又惊又喜:“卫兄?!你怎么来了!”
卫榕踮着脚往慕云身后看,笑的一脸狡黠:“你干什么呢?”
“闲来无事,写上几个大字,”慕云往旁边一站,果然身后的宣纸上是写着几个大字的,但如今那清隽的字体已经被黑乎乎的墨团覆盖了。
卫榕有些不好意思:“真是对不住了,我还以为你是在偷偷摸摸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呢。”
慕云苦笑一声,叫来小厮去房中倒上两杯茶来,请着卫榕在石凳坐下:“我在鸿胪寺中,每天都过得很不对劲,总觉得整个人都不像是我自己了,走路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我表现出哪里不对劲,就引来一大群人过来关心我,鸿胪寺算是个比较清闲的地方,我处理完事情想要看些书了,结果我把书放在桌子上,刚出去端杯水的功夫回来,桌子上就多了一摞的书,你说,我能怎么办?”
“哈哈哈!”
卫榕捂着肚子大笑,只觉慕云这样性格的人,在那种氛围里简直就是受罪啊!虽然知道这样笑起来有些不好,但她实在是忍不住啊!
“你就笑吧,笑吧。”慕云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我还要再过上几年,怕是才有解脱之日啊。”
陛下把他调到鸿胪寺,除非陛下再发话,否则他是不可能离开的。姐姐那边……他也不想再去麻烦了,慕家已经沾了许多的光,如今朝中有关姐姐的名声已经开始有了些不友好的声音,他不能再去给姐姐添麻烦了。
卫榕笑够了,直起身子来,接过小厮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朝着慕云眨了眨眼睛:“我帮你啊。”
“你帮我?”慕云一怔。
“对啊,”卫榕把茶杯放在桌子上,“慕筝姐姐为了慕家已经做了很多了,如今她在文武百官中隐隐有些不好的名声,这件事慕筝姐姐最好不要再管,就让她在宫里安心过好日子吧。但是慕筝姐姐不能,我可以啊。”
“这样……会不会有些不太好?”慕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卫榕潇洒的一挥手:“没关系的,你就情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暮云面露感激:“那就麻烦卫兄了!如果陛下不答应的话,你也不要硬说,反正我在鸿胪寺里还是可以坚持的,不至于为了我这些小事,伤及到了你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卫榕点了点头,心中感慨于慕云的善良,听到慕云这样说,接下来的话她更加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她垂头,心中思索着到底该不该说出接下来的话。
坐在她对面的慕云确实皱了皱眉:“卫兄你怎么了?你是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心思细腻敏感,很快就发觉了卫榕的纠结之处。
卫榕抬起头来,支支吾吾,不敢跟慕云的目光对视。
“卫兄?”慕云再次出声,“你我之间的关系,吞吞吐吐最不应该。”
他们二人也算是一起经历了许多,算是患难相交的朋友,不该有什么好隐瞒的。
听到慕云这样说,卫榕反而下定了决心。
她抬起头来,笑着朝着慕云看去:“我是想跟你说,如果下个月你有时间的话就来我的家中,我大哥的生辰快要到了,请你来做客呀。”
慕云一怔:“就是这个?”
“怎么?我大哥的生辰算是小事吗?”卫榕故意的板起脸来,“我告诉你,按照你和我的关系,你也是要叫我大哥一声大哥的!这生辰礼可是不能马虎!要郑重呢!”
“好,我会好好准备的。”
慕云点了点头,看着卫榕起身来,“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找你。”
“我送你……”他刚要起身,却被卫榕一把按住了肩膀,“不用不用,我轻车熟路的,不用送!”
卫榕对着慕云笑了笑,转身快步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院子门口,等到慕云追出去,卫榕已经快走到月门了。
慕云皱了皱眉。
难道卫榕只是来跟自己说,去参加卫嘉良下个月的生辰礼的吗?
卫榕快步从慕家出来,门房看到卫榕,刚要说话,就见卫榕直接摆了摆手,等他回过神来,就见卫榕已经进了车厢,车夫在赶着车走了。
“卫大人慢走!”
他赶紧行礼说道。
老马驾着车行使出了慕家胡同,回头对着卫榕道:“二少爷,我们要回去了吗?”
“回……”卫榕咬了咬牙,回去吗,若是回去的话,那常婳的事情到底要怎么才能解决?
刚才她不好意思对着慕云说,要让慕筝去帮衬常婳,这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后宫争斗不休,毕竟陛下只有一个……
卫榕狠狠皱起了眉。
老马等了一会,见卫榕没有回答,又重复问了一句。
卫榕深吸一口气,猛地掀开车帷:“去恭靖王府。”
“是!”
老马一拉缰绳,马车调转了个方向,疾驰而去。
月色斑驳,凉风阵阵,吹开了窗帷一角。
卫榕拉了拉身上的衣服,心中轻叹一口气。
这冬日,还没有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