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林芳去清洗食盒,就这么一转身的功夫,卫榕又不见了。
“哎,这一天天的怎么那么忙呢。”
林芳嘟囔一声,给卫榕擦拭干净桌子,回去继续整理文献资料了。
此时的卫榕正快步走在冗长的宫道上,朝着龙华殿的方向赶去。
厉祯霖和她说,与其去储秀宫和皇甫明争执,不如一击致命,去找武帝,常婳日后是武帝的妃子,自己的妃子被自己的儿子刁难,他会怎么想?
想起当时厉祯霖说这话的神情,卫榕在心底不由得冷哼一声。
厉祯霖,果然是个人精。
不一会,卫榕就来到了龙华殿前,梅公公正守在殿门口,看到卫榕,他脸色一喜,急忙的迎上去。
“卫大人,您怎么来了?是有事情要找陛下吗?”
卫榕嗯了一声,看了紧闭的殿门一眼:“陛下在休息吗?”
“是啊,陛下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中午的时候奴才劝他回去休息一会,他就是不,非要在这龙华殿迷瞪,劝不动啊。”梅公公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卫榕沉默几瞬,抬头对着梅公公道:“那我等等,等陛下休息好了,我再进去。”
梅公公立刻朝着卫榕揖手:“卫大人真是贴心,怪不得陛下常夸您呢。”
卫榕笑了笑,没再说话。
梅公公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精明的眼神久久落在卫榕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榕忽然听到身后的人说道:“卫大人年后,好像长高了些。”
“承陛下的福,这个年过的不错。”卫榕笑道。
梅公公也笑起来:“老奴听说现在盛京坊间都在说,恭靖王府的公子和武安侯府二少爷模样是咱们大梁数一数二的,已经成了盛京名媛们最想嫁的第一第二的人物了。”
“都是他们瞎说的。”卫榕笑了笑,不以为然。
梅公公却是摇头:“不不不,在老奴看来,也确实如此。”顿了顿,他又笑道,“可是老奴觉得,再过些时日,可能这排在第一的就不是厉大学士,而是卫大人您了,还未到及冠之年,您就已经人是如此风姿,待年龄再年长一些,您的地位就不可撼动了。”
“梅公公谬赞了,卫榕从未想过这些事情,卫榕只想做好手边事。”卫榕对着梅公公揖手。
“卫大人,您……是不是还在想着郡主呢?”
卫榕心中咯噔一向。
“唉,郡主的事情陛下到现在也还没缓过劲来,明王爷如今更是病榻缠身,每日都需要药汤挂着命,陛下说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梅公公看向低垂着眉眼的卫榕,压低声音道,“可是卫大人,人死不能复生啊,您要想开些,您年纪还这么小,日后还有无限的可能,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您若是想得开了,郡主泉下有知,也定当是很欣慰的。”
“多谢梅公公关系,卫榕会好好考虑考虑的。”
“卫大人是个聪明人,肯定会想通的。”
梅公公抬头看了看天色,对着卫榕笑道,“时辰差不多了,老奴进去告诉陛下一声,卫大人来了。”
“麻烦了。”卫榕揖手,目送梅公公进了龙华殿。
她皱起眉来,梅公公和她说这些,绝对不是出于好心提醒,怕这些话,是陛下的意思吧。
过了年,她虚岁已经十七,不少的男子都是在这个时候娶亲的。她还有一个“亡妻”虽未成亲,但是明瑶的身份特殊,皇室中人,如果陛下不松口,那没有一个女子敢嫁给卫榕,梅公公和她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要她忘记明瑶,重新选择一个妻子。
是武帝有要给她赐婚的意思了吗?
思绪间,龙华殿的殿门重新打开,梅公公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卫大人,陛下要您进去呢。”
卫榕颔首,跟在梅公公身后走了进去。
武帝坐在案前,眼神清明,一身龙袍看起来神采奕奕。
“卫榕,你这个时辰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陛下,”卫榕行礼,语气恭敬,“臣是为了三殿下来的。”
“老三?”
武帝皱了皱眉,他对着梅公公挥了挥手,梅公公立刻带着宫女们退下,很快,龙华殿中只剩下了卫榕和武帝二人。
“老三最近怎么了?又去找你的麻烦了吗?”
“回陛下,三殿下没有去找臣的麻烦。”
卫榕回道,抬眼朝着武帝看去,露出些许迷茫神情,“陛下,您还记得常大人之女,常婳吗?”
“常婳?”武帝拧眉凝思,“你是说如今在储秀宫的那个常婳?改名叫做常画的那个?”
果然,武帝心中是清楚的。
卫榕点了点头,“就是此女,此女先前和三殿下的那些过节陛下应该还记得吧。今日我在翰林院中,看到常院长在唉声叹气,一脸愁容,我上前询问许久,他才肯告诉我,说是常婳在储秀宫被人欺负,可他却不能去给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他觉得对不起女儿,也看不起自己。”
“还有这种事?”
武帝紧了紧眉头,“是谁欺辱了常婳?储秀宫戒备森严,还有人可以闯进去吗?若是同伴欺负她的话,那直接定那秀女的罪名,常婳怎么说都是常宗之女,官臣侄女,岂是能这般对待的常!”
“陛下宽厚,卫榕就知道来找陛下是个正确的决定。”
卫榕面露感激,下一瞬脸上却出现些犹豫,“但是陛下,这件事并不是储秀宫的同伴而为,而是……”
武帝从她的停顿中听出了些许异样,他站起身来,直接朝着卫榕大步走过去,站在卫榕面前,发福了的身体像是一座小山。
“你不会告诉朕说,又是老三做的?”
“噗通”一声,卫榕双膝跪下,看着武帝的眼中充满了慌张和惊恐。
“臣知道,这件事臣不该来说,可是臣真的看不下去常院长每日的唉声叹气,常婳被厉大学士退婚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出路,她只能进宫,她和常院长说,她的未来就是陛下您,可是如今,若是三殿下因为他心中的怨恨,而对常婳下手,那不就是想毁了常婳仅有的希望吗,常婳没有了目标和信念,日后还怎么活下去!她还有劲头吗?!”
她神情越发激动,眼中甚至流出了几滴清泪,十分的感人。
可武帝的关注点却是在另外一件事情上。
他蹲下身子,平视卫榕,眼睛诡异的眯起。
“你刚才的意思是在说,常婳心中是在恨着厉祯霖的?”
卫榕身子一震,下一瞬立刻俯身在地。
“臣不知道!臣什么都不知道!”
武帝站起身来,对还在地上疯狂否认的卫榕视而不见。
目光渐渐的转为阴狠。
常婳,原来是那么的痛恨厉祯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