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烈腾的一下坐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卫榕:“你不会还不知道,胡蕴就是厉祯霖派去找你的吧?”
他几乎是和胡蕴一前一后来到大梁,胡蕴当时拦住他,说是他师父的安排,当时袁烈正处于一种极度愤怒的状态,可是在听到胡蕴这句话的时候,理智还是在瞬间就回了笼。
七通是个独立在楚梁两国争斗之外,随意在两个国家之间游走的人,他义父遇害的时候,他曾经想方设法的去找过七通,可是整个大楚几乎是杳无音信,明明七通来到大楚了,可是为什么找不到人呢。后来义父被王麟陷害入狱,他忙着去救人,就不再把希望寄托在七通的身上。可是当他如今回到大楚要去杀王麟的时候,七通的弟子,胡蕴竟然出现,阻止他去杀王麟。
这个事情怎么想都觉得诡异,袁烈虽然在厉祯霖面前显得不是那么的聪明,但他能成为袁仁的义子,并且多年游走在各种不同属性的人群之中,还是很有谋略的,胡蕴这个人一贯听从七通的话,常年闭门学武,要是论起真正和人精言语争论来,还是查了那么一些,袁烈从胡蕴嘴里套出了一些关于七通的事情,在得知各种在胡蕴看来是稀松平常,可是却令他产生深深震惊与怀疑的事情后,他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大梁,并且告诉了胡蕴一句话,迫使他也随着自己来到了这里。
听完袁烈所说的这些,卫榕的反应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
她双手环在身边,眼神冷静:“你和他说了什么?”
袁烈看了卫榕半晌,蓦的摇头苦笑,“我说,你若是想知道关于你师父的真实身份的话,就来大梁。”顿了顿,他不死心的又看向卫榕,“你不怪厉祯霖吗?今日你祖孙二人身陷险境,和他是有脱不开的关系的。”
他眼神近似期待,希望能从卫榕的眼中看到怒火,对厉祯霖的怒火。
“确实是怪的,”卫榕坐在袁烈对面的位置上,手肘撑在桌面上,下巴搁在搭起来的双手上,眼神清澈晶亮,“可是我更相信,当时他是在某个地方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当胡蕴真的危害我们生命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坐视不理。”
“你就这么相信他?他的为人,你不觉得死后给你们收尸更合理些吗?”
听到袁烈这句话,卫榕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我死了,他不会有半分好处的。”
而且她觉得,厉祯霖这样做,让胡蕴来见她,一定是有他的道理,虽然她现在还没有领会到这其中的意思。
袁烈良久的看着卫榕,目光复杂又失望。
“你啊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跟厉祯霖待久了,竟然真的会被厉祯霖同化吗?
卫榕弯起唇角,似讥似笑。
袁烈对卫榕失望至极,本是想来撬墙角培养一个可以和自己站在同一对的队友,结果却发现,那意想中的队友早已被敌人同化成了小跟班。
见袁烈要离开,卫榕叫住他。
外面天色微暗,余晖将落,房间里还没有点灯,昏昏暗暗,卫榕坐在黑和亮的交界处,表情看起来十分凝重。
“我觉得,你或许真的是误会厉祯霖了,他若是不阻止你,这个时候我怕是要朝南的地方,给你烧上一些纸钱了。”
袁烈鼻间发出一声嗤笑,显然是十分不屑。
卫榕继续道,“厉祯霖确实是缺点毛病一大堆,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但是袁烈,你不妨换个角度想想,若厉祯霖真的想要捉弄你,为何不直接让你死了算了,还要找人去阻止你?冒着自己暴露身份的危险?若是被人知道他就是那个游走在楚梁两国之间的七通,那后果你敢想象吗?他肯帮你,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我知道这样说你可能很不喜欢听,但是你有价值总比你没有价值的好,若是被厉祯霖真的抛弃,你觉得凭着你,加上我,真的可以给你义父报仇吗?对,你肯定会觉得可以,坚持不懈,持之以恒,但是这样一来,我们会把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时间都耗费在这件事情上,你是想要耗死王麟吗?”
“我……”
袁烈张了张嘴,他当然不是想去耗死王麟,这样不就相当于是他报仇失败了吗?
他知道卫榕说的对,可是他真的忍受不了,厉祯霖那个唯利是图,又不可一世的样子了!
看着袁烈纠结的表情,卫榕轻轻叹了口气。
她站起身来,推着袁烈的胳膊往外走,“你自己回去想想吧,时候不早了,走吧。”
“咣当”房门在袁烈面前关上。
袁烈直勾勾的盯着紧闭的房门,半晌都没有动一下。
清歌一直守在外面,看着袁烈还不走,不由得大着胆子道:“我家二少爷要你走呢!”
袁烈垂下头,竟然还真的飞身越过院墙,离开了。
清歌看的目瞪口呆,不行,赶明一定要在这院墙上装满荆棘,二少爷的院子其实说能进来就能进来的?!
她推门进了房间,没有看到就在她身后,一道黑色的影子随之离开。
***
“她真的是这样说的?”一声低笑从唇间溢出,尾音上扬,透着愉悦。
“是,当时袁烈一直在说公子的坏话,是卫大人据理力争,坚决的维护公子,还说袁烈是误会了公子,即使公子是真的对他有利可图,那也是他的荣幸。”
焰站在厉祯霖面前,面不改色的说道。
厉祯霖哼笑,俊美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得意。
“还是卫榕了解我,看来她比我自己,还要知道我的为人啊。”
焰:“……”
所以,这句话是公子在夸自己呢,还是在自己骂自己?
厉祯霖抬起头来,唇角的笑意渐退,“把胡蕴叫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公子,”焰没有立刻动身,“您确定这个时间见他吗?他似乎对于您的身份,还有一些抵触。”
以前自己的师父是个独立于国家政事的人,可是如今,师父摇身一变成了大梁大学士,为了大梁社稷发光发热。
胡蕴他虽然是厉祯霖半道收来的便宜弟子,但也是从小在大楚长大,若是他被猪油蒙了心,趁机刺杀了公子怎么办?
虽说肯定是近不了身的吧,但也是够膈应人的。
听到焰的顾忌,厉祯霖只是意味不明的挑起唇角。
“他不敢。”
供他吃喝,找到他亲人,他敢说一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