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母的房间里待了一会,见时辰不早,姜氏就催着卫榕回去休息,明日还要早起去翰林呢。
卫榕临走之前,把今日画妃赠送的那枚玉佩拿了出来,递给了姜氏。
“这是今日画妃娘娘赏赐给阿满的。”
“啊?”姜氏面露惊讶,“这可真是太贵重了!”
宫中娘娘送的东西,还是新被册封的画妃,不过,自家卫榕怎么会跟画妃扯上关系呢?
姜氏刚要询问,卫守山已经把话朝着卫榕说了出来。
末了还多问了一句:“这画妃娘娘到底是谁家的小姐,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呢。”
常宗怕常婳进宫,会伤害到常婳的名声,也毁了常家的清白,所以这才把常婳给改了名,卫榕知道其中的内情,就算是爹娘她也不能说出来,毕竟这已经算是常家的秘密,常宗信任自己才跟自己说的,她不能在外面露出半分。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画妃娘娘未进宫时,我和她曾经有过几面之缘,脾气还算相合,这次她进宫,我们这又见面了。”
“原来是这样。”
姜氏恍然大悟,把小小的玉佩放在阿满的枕头边,“等着阿满满月宴的时候,我给他戴上,这可是宫中的好东西呢。”
卫榕笑了笑,抬手和父母告辞。
卫守山把她送到门口,目送其身影离开了院子。
姜氏见他眉心紧皱,不由得笑道:“老爷,你又怎么了?”
“我……”卫守山转过身来,看着姜氏的笑颜欲言又止,“我是担心卫榕如今的身份,若是跟后宫娘娘走的太近,怕是要惹祸上身的啊。”
“啊?!”
姜氏一惊,“那怎么办?”
见妻子面露焦急,他赶紧过去安抚,“应该不会有大问题的,卫榕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更知道避险的。”他顿了顿,又道,“其实,我真正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上次大楚那个王公公来京,卫榕被陛下调派到了鸿胪寺,这次若真的是大楚写信相邀我梁人去那边做客,我怕陛下……”
姜氏脸色瞬间变白:“你的意思是,陛下会让卫榕去?!”
卫守山不敢看妻子的眼睛,他垂下头,半晌之后,才慢慢的点了点。
“不!卫榕怎么能去大楚!”姜氏一把抓住卫守山的胳膊,焦急道,“你快去和父亲说,不能让卫榕去大楚!”
要是去了大楚,那可就是送命的一行!她不想要侯府重新振兴,她只想要家人平安,能够永远在一起!
“好好好,等父亲清醒的时候,我立刻就跟他去说。”卫守山握住姜氏的手,轻声道,“好了,你先不要激动,这只是我的担忧而已。你看,阿满都被你吵醒了。”
小床里的阿满不知何时撑开了眼睛,和卫榕有六分肖像的眼眸机灵的转来转去,不哭也不闹。
姜氏颤抖着把手轻放在阿满的小小身体上,哽咽道:“儿子,你要快些长大,你姐姐为了我们整个家已经付出了十多年,等你长大了,你要把担子从你姐姐的身上接过来,让你姐姐从此以后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做回自己……”
卫守山站在姜氏身后,嘴唇轻轻动了动,但想到此时娘子的激动,他还是决定什么都不说了。
做回自己……有那么容易吗?
卫榕还不知道爹娘因为自己的事情,焦虑的一宿没睡,第二日清早,她早早起床,吃过早饭乘着马车朝皇宫赶去。
即将出街角的时候,卫榕忽然感到后脖颈一凉,她回头,就见后窗帷不知何时被风吹开了。
她纳闷,今早有这么大的风?
卫榕侧过身子去把窗帷重新扣好,还没等她收回手来,忽然听到外面响起一声闷哼。
她脸色猛变。
这是老马的声音。
原本映在车帷上面的影子也不见了,像是根本就没出现过。
卫榕把手缩回袖中,迅速找到自己腕间戴着的袖箭,同时另一只手朝着车帷探去。
指尖轻碰车帷。
卫榕深吸一口气。
“老马!”
话音未落,另一只手飞快的扬起了碍事的车帷,一只小巧的箭矢从她袖中飞射而出。
带起了阵阵破空声。
“哎,你这是射我,射上瘾了?”
一声无奈,袁烈从马车旁走了出来,手中捏着的正是卫榕的袖箭。
“你怎么……”
卫榕目瞪口呆,“怎么是你?!”
为什么这在外面鬼鬼祟祟的人,会是袁烈?他若是找自己,光明正大的来就好了,何必要这样?!
偏僻的小巷里,卫榕和袁烈相对而站,巷子口由一辆马车遮挡着,昏睡的老马依靠在车辕,手里还拿着马鞭,像是一个连夜赶路,在这里犯困的车夫。
“我来找你,是有个重要的事情,我觉得你该知道。”袁烈沉声道。
卫榕眉心微皱:“什么?”
“大楚想要邀大梁人去楚国做客,其中的邀请名单里,”袁烈眸光微安暗,清晰的倒影出了卫榕稍显惊慌的一张脸,“有你。”
“什么?!”
卫榕大吃一惊,但又觉得理应如此。
先前王麟来盛京,她被武帝从翰林院调派到鸿胪寺,那么多的官员,那么多的闲散官职,偏偏要把原本就忙碌的翰林院官员调遣过去,后来她被厉祯霖点醒了武帝真正的用意,这才恍然大悟。
如今大楚要人过去,王麟和自己的恩怨尚在,武帝这边对自己,说是虎视眈眈也不为过。名单上的其他人她不清楚,但是一定是有自己姓名的!
看着卫榕的表情,袁烈沉默几瞬,开口道:“你若是不想去的话,我可以帮你。”
卫榕苦笑:“你怎么帮我。”
本来她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抱多大的希望,谁知袁烈的表情却是一变,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待卫榕回过神来,就见袁烈站在自己面前,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
“我带你走,你原本就不该在这里,这里不应该是你过的生活,我带你走,带你远离这些纷扰尘世。”
他已经想好了,若卫榕愿意跟他走,他就放弃报仇,他要带着卫榕去一个没有人去过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让那些仇恨,让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通通都离开吧!
只要,卫榕愿意跟自己走。
他低头看向卫榕,轻声道:“卫榕,你愿意跟我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