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厉祯霖到了很晚才离开,卫榕送他出门,目送他离开之后便转身回了侯府,门房关门的声音在夜色中尤为显耳。
闪身躲在暗处的厉祯霖轻轻呼出一口气。
那股烦闷感重新袭上了心头,原本在武安侯府的时候已经消失了的。
他靠在身后的墙壁上,也不在乎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衣服了,就那么仰着头站着。
在一边守着的焰看了许久,终于他上前来,低声对着自己的主子道:“公子,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厉祯霖动了动身子,朝着焰看去,狐狸眸在夜色中显着更加阴沉:“大哥有消息了吗?”
焰摇了摇头,不敢看厉祯霖的眼神。
除了不能动的关键人手,被派出去的人不计其数,可距离王爷失踪的那日已经过去十天,依旧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王爷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继续去找。”
厉祯霖站直身子,嗓音听起来异常沙哑,“把袁烈找来。”
焰一怔,自从公子阻止了袁烈去杀王麟之后,袁烈对公子就有诸多不满,几乎是把公子当成了四弟一般,这样的人留着就是个祸害,可是公子还是没有对他动手,难道如今把他找来,是觉得王爷失踪的事情,是他所为吗?!
他震惊的看向厉祯霖,心脏跳动的有些厉害。
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找袁烈来。”
厉祯霖扫了神情惊愕的焰一眼,抬脚朝着夜色中走去。
焰忙回过神来,对着厉祯霖的身影揖手行礼,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而去。
袁烈!你还我家王爷!
***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自从卫榕带着厉祯霖来自己家吃过那一顿晚饭之后,她发现厉祯霖对着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变了,但又好像没有变。
以前若是他把自己叫到他的面前去,第一件事肯定是要把自己讽刺挖苦一番的,那张嘴什么毒话都说得出来,可是现在,他还是会叫着自己过去,说话也还是那么毒,但比以前少了许多,还会偶尔的赞美表扬自己几句,更加看重自己的意见了一些。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吧,可就是觉得好像不一样了。
就像是……在小心翼翼的讨好着,在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卫榕皱了皱眉。
“想什么呢,”林芳端着茶壶过来,给卫榕倒满茶杯,“你弟弟的满月宴快到了吧?”
卫榕点了点头,对着林芳笑道,“快了,到时候林哥别忘了带着嫂夫人,还有小侄子小侄女们一起过来。”
林芳大笑,“这是自然,就算你不说,我也是要拖家带口去的。”
“到时候一定是热烈欢迎林哥。”卫榕说道。
林芳佯装不信,哼了一声:“你不把我撵出去,我就是求之不得了。”
卫榕被林芳的话逗笑,眼底的沉郁也消散了一些。
“对了,”林芳警惕的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道,“你知不知道,前几日大楚来了一封文书。”
“恩,这个我听春庆说了。”卫榕回道。
春庆是翰林院的传声筒,有什么事情他都是第一个知道的。
“刚才,常大学士去见陛下了,回来的时候我瞧见他手里拿着些东西,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一封文书信。”
卫榕一怔,接着笑道:“陛下每日要给大学士们的东西那么多,其中文书信件更是正常,林哥你太紧张了。再说了,就算是陛下真的把文书信给了常大学士,不也是正常?“
大学士的主要职责不就是为了陛下排忧解难吗,机密召制的起草都是经过大学士的手,一封文书信真的不怎么特别。
“哎呀,你别笑!”林芳捂住自己的右眼角,“我和你说,这几日我的眼睛就突突的跳个不停,这大楚和我大梁的关系比那虚伪的兄弟姐妹情还要再甚几分,这次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卫榕站起身来,轻叹一口气,“前段时间,那东厂厂公王麟刚从我们大梁离开,我们招待的可是不错吧?这可能是大楚皇帝写信来道谢,拉近关系的呢?”
林芳却是一直摆手:“不可能,不可能!绝对是来者不善!”
卫榕笑了笑,没再说话。
“卫大人,卫大人!”
春庆从大书房门口跑进来,对着卫榕笑道,“您快看看吧,画妃娘娘给您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呢。”
画妃?常婳!
卫榕这次反应过来,赶紧朝外走去。
看着卫榕的出去的身影,林芳不由得纳闷,这画妃不是陛下才册封的妃子吗?卫榕怎么会和她有关系呢?
开始的淑妃娘娘,现在的画妃娘娘,卫老弟的这女人缘还真是不浅啊!
林芳赶紧追上前,他得去凑凑热闹啊!
翰林院门口,过来送东西的宫女太监们已经离开了,只留下一个食盒,还有两个精致小巧的檀木盒。
“听画妃娘娘的人说,娘娘这是担心卫大人的身体,所以让御膳房专门给卫大人做的补品,这两个檀木盒是给卫大人和卫大人那新出生胞弟的小小贺礼。”春庆在一边解释道,一边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拿起来。
卫榕伸手接过两个檀木盒,在春庆和林芳好奇的眼神中没有立刻打开。
“大家中午都没吃好吧,进去一起吃。”卫榕看着春庆手里提着的食盒说道。
林芳赶紧道:“不合适不合适!这可是画妃娘娘给你的!”
春庆舔了舔唇瓣,也跟着林芳附和。
卫榕笑:“没事的,画妃娘娘的为人我知道,她不会生气的,而且这是娘娘给我送来的,我给谁吃还不是我说了算吗?”
林芳还有些犹豫,但是春庆早已忍不住,迫不及待的点头:“谢谢娘娘!谢谢卫大人!”
这一来,若是林芳还拒绝,倒是显得他有些端架子,不识抬举了。
他没好气的瞪了春庆一眼,只好答应。
下午的时候,卫榕打开了那两个檀木盒子,其中一个放着的是一只玉佩,造型很特别,好像是一个动物,但是卫榕左瞧瞧又看看,怎么也辨认不出来,这应该是给阿满的,因为这是一个很小巧的玉佩,挂在小小的身上,正好。
另外一个盒子里放着的,是一副巴掌大小的字画,上面画着的,是一副男女游园图,男子在前面走着,女子手持一把团扇,遮住了半张脸,眼睛看去的方向正是男子那边,周围描绘的精致小花增添了些许朦胧暧昧感。
卫榕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