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水,卫榕道谢一声,把杯子递还给络腮胡。
谁料络腮胡竟然后退一步,看着卫榕连连摇头。
“小爷,您还没付钱呢,这杯子您用了,就很难卖出去了,这杯水您也喝了,这可是我家爷爷的爷爷挖的井里面烧出来的,足足有上百年的年岁了。您看,这两样您都占了,这价钱我就给您便宜点,二百九十九两吧?”
“什么?!”
卫榕睁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二百九十九两?你这就是普通的白水而已!”
还有这杯子,她回家能拿上一箱子来,还二百九十九,抢钱啊!
络腮胡却是认真的摇了摇头:“不能这样说啊小爷,这杯水您喝了,什么味什么感觉只有您自己知道,您说这是普通的白水?可是这白水是我家一百多年的井里打上来的。小爷您不能喝完水一抹嘴就不认账啊,您看您生的这么好看,不能只干龌龊事啊!”
“谁干龌龊事!谁不认账了!”
卫榕抬脚就要上前,却被厉祯霖一把拉住。
她尤带着怒意回头,却撞进了一双带笑的眼睛里。
脑中白光闪过,好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溜过去了。
卫榕怔怔的看着他,忽然惊叫一声,恨不得把手指戳到厉祯霖的鼻子上。
“好啊!你早就看出这里面有猫腻,却不告诉我!”
还在一边看着看戏!把自己当着猴子耍呢!
在络腮胡虎视眈眈的眼神中,厉祯霖把卫榕拉到一边,凑在她耳边低语道。
“这人是长安街有名的骗子,别说一杯水了,就算你只是碰了他的杯子,他也有千万种理由要你付钱。这人颇为难缠,像是块狗皮膏药,长安街的人们都对他敢怒不敢言,今日你跳进了他的坑里,怕是不好脱身,就算你用武安侯府的名号吓唬他,他现在认了。明日也一定会重新找个借口,把你欺辱百姓的名号给宣扬的整个盛京都知道。卫榕啊卫榕,你算是摊上事了。”
卫榕愤怒看向他:“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提醒我!”
还眼睁睁看着她把那杯水全喝了!
厉祯霖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看着你好像是真的很渴啊,我想要提醒你的时候,你已经咽进肚子里去了。”
卫榕:“!!!”
络腮胡看着二人凑头在一起私语着什么,不由得扬声道:“小爷,您别想赖账啊,刚才你喝了我的水,用了我的杯子,大家伙可是全都看到了,您要是敢逃跑,明日我就打听到您是哪家的大人物,找上门和您讨钱去!”
此话一出,周围的商贩们齐齐避开了目光,手忙脚乱的去忙活自己的事情,没有事情做的也要装作很忙的样子。
就算是再大的人物,他们也不敢上前,大人物很忙,不常来,络腮胡是永远在这里,只要络腮胡活着一日,他们若是敢和他作对,那就是倒霉一辈子。反正大人物都有大人物的办法,银子都不缺,让他们自己摆平去吧,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卫榕连连摇头,心中感慨世态炎凉。
“我们身上没有这么多钱,只有这一个玉佩,你看可否抵了那二百九十九两银子?”
卫榕一怔,赶紧看向旁边,身边的厉祯霖不知何时走到了那络腮胡面前,手掌里托着一枚成色极好的玉饰。
“你疯了!”
卫榕赶紧上前,想要制止住厉祯霖,恭靖王府的东西岂是能随意送给别人的!
那络腮胡也不是个简单的,一眼就看出那玉饰的价值连城,伸手就要去夺:“好啊好啊,我勉强答应你吧!”
“慢,”厉祯霖轻笑一声,收回了手来,下巴朝着络腮胡身后的摊子点了点,“让我玩上几把那个,若是我输了,这块玉佩我给你,另外附上我俩身上的全部家当。”
厉祯霖把自己的荷包拿过来,见卫榕对着自己怒目圆睁,轻笑一声,“荷包给我。”
“你是个傻子吧!”卫榕忍不住上前,刚要骂醒他,就觉一只手在自己腰间飞快划过,等她低头一看,原本怪在那里的荷包早已不知去向。
厉祯霖把两个荷包的银子倒出来,数了数足有七十多两银子,他看向已经看愣了眼睛的络腮胡:“你觉得可以吗?”
络腮胡贪婪的舔了舔嘴唇,眼中却有些痛苦的纠结。
他在这里摆摊十多年了,上当的人不计其数,掏银子的人也有,大人物一般都不缺钱,区区几百两也就是他们吃顿饭的事,但是像面前这俩跟傻子一样的,他是还真没见过。
一块价值连城的玉佩,再加上七十两银子,想要跟自己比赛抓阄?!
这可是在自己的地盘,那三个杯子,一个圆球早就在自己手里出神入化了,能猜中的人还没几个呢。
面前这个男子俊美是俊美,可是脑子好像有点不好使啊,他是真的想要抓阄呢,还是看出了自己会从中做手脚?
是不是他赢了之后就要反悔,什么都不留给自己了?!
络腮胡心中一惊,这可不行!
“不……”
“大哥您放心,我要是输了,我只拿着这七十两,玉佩我是不会要回来的。”像是看出了络腮胡的担忧,厉祯霖主动开口道。
卫榕急的跺脚,情急之下狠狠扭了一把厉祯霖的胳膊。
“你是个傻子是不是,你……”
“我同意!”
生怕卫榕劝动了厉祯霖,络腮胡马上点头答应说道。
“好,那就请大哥准备准备吧。”
络腮胡喜滋滋的去了。
厉祯霖这才转头看向卫榕,卫榕气的脸都红了。
“我看你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
面对如此“漫骂”厉祯霖依旧脸色如常。
他抬手盖在卫榕的脑袋上,轻声道:“一会你帮我选,我的玉佩加上你我的七十两,看你的了。”
“什么?!”
卫榕大惊,“要往坑里跳的人是你,要比赛的人也是你,为何要我来!我不!这个罪名我可担不起!”
“不,我的意思是,我来比赛,你只需要告诉我,选哪一个。”
厉祯霖示意卫榕朝着桌上看去,就见那粗糙的桌板上,放着三个茶杯,前面放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捏成的小白球。
这小白球在哪个杯子里可是随机的,她又没有一双可以透过被子的双眼,怎么能看到小球在哪里!
卫榕下意识的就要拒绝,谁知却见到厉祯霖阴测测一笑。
“要不然,你拿出那二百九十九两银子?”
“我……”
卫榕欲哭无泪,她哪里有二百九十九两银子啊!
厉祯霖忍笑,像哄孩子似的拍了拍卫榕的脑袋。
“别害怕,一会有我呢。”
卫榕哀怨的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
看着卫榕苦丧着一张脸,厉祯霖心中却有别的打算。
他要看看,上次让卫榕选中大楚堤坝位置,是她的独特见解,还是她的运气使然。
亦或者,是卫榕会带给自己的好运气?
厉祯霖垂眸看向身边人。
眸色渐变温和,还有一些不易察觉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