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清水镇。
沈安早已收到使团返京的消息,他下令将祭坛撤去,带着队伍在楚梁边境线上等待。
“将军,那个梅公公为何也要去盛京?他只是一个宦官而已,武帝怎么会让他来指导使团呢?武帝就不怕这个梅公公将事情搞砸吗?”
沈安身边的小兵疑惑说道,面露不解。
沈安冷哼一声,“什么指导,分明是监视和警告而已。”
如若有必要,他会跟着使团回京,若是武帝真的要对卫榕做什么,他能护住她。
一个女子,能在盛京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伪装多年,除了惊讶之后,还有心疼。
若是有机会的话再见到卫嘉良,他一定要狠狠的打他一顿——算什么男子,将自己的妹妹推出去冒险,自己却是躲在身后享受安逸吗!
“将军,来了!”
就在沈安的思绪中,小兵忽然指向前面,惊喜一声。
沈安忙抬头看去,就见一群浩浩荡荡的车队而来,领头的是两个身骑高头大马的禁卫。他瞪大眼睛,急忙在其中寻找某个身影。
忽然,他脸色一喜,就见那车队中的其中一辆马车里,钻出了个熟悉的人,正用力的朝着自己挥着手,生怕自己看不见一样。
“卫……卫榕……”
沈安口中喃喃,眼睛竟然湿润起来。
小兵震惊道,“将军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沈安一把挥开他,“我没事!”
他抹了抹眼睛,上前冲了几步,高兴的看着卫榕。
终于,车队过了边境线,有序的停了下来。
沈安耐住性子,先走到梅公公马车边,寒暄了几句,这才迫不及待的朝着卫榕那边冲了过去。
“沈伯伯!”
卫榕兴奋的朝着沈安跑过去。
厉祯霖从马车下来,看了一眼那凑在一起亲热说话的二人,不由得唇角轻挑。
像是有感应一般,厉祯霖抬起头来,就见前面那辆马车的窗帷一角轻轻震荡了了一下。
他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像没事人一样移开了目光。
“沈将军,好久不见。”
听到厉祯霖的声音,沈安脸色一变,面对卫榕时发自内心的笑容变成了发自内心的嫌弃。
“好久不见。”
他连看都不看厉祯霖一眼,就算是厉祯霖站在他的面前。
卫榕疑惑的皱了皱眉,朝着厉祯霖看去。
这二人是怎么了?
“沈将军,”厉祯霖拍了拍卫榕的肩膀,却是朝着沈安看了过去,“辛苦你了。”
“为了我贤侄,我甘之如饴。”
沈安冷哼一声,似乎觉得厉祯霖是在说废话一样。
厉祯霖不在意的笑起来,“沈将军,使团会在清水镇休息一日,后天就朝着盛京去了。”
“地方都已经安排好了。”
沈安朝着卫榕看去,慈祥笑道,“贤侄,想不想骑马?”
卫榕有些心动,但还是顾忌到梅公公在场,“下次有机会吧,现在……不太合适。”
即使清楚,现在梅公公已经被他们抓住了把柄而不敢轻易在武帝面前说他们的事情,但是还是有必要给梅公公留下一些面子,打人不打脸,就是这个意思。
“管他作甚,”沈安满不在乎的哼了一声,“一个老阉货而已。”
他朝着厉祯霖斜睨一眼,“你说呢?”
厉祯霖笑眯眯的看向卫榕,“去吧,没事的。”
卫榕脸色一喜,高兴的点了点头,她迫不及待的朝着沈安的队伍跑去,一眼就相中了那被小兵牵着的马匹,其他人都骑在马上,只有这一匹是空着的,一看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见卫榕去了,沈安却不高兴起来。
这个厉祯霖说话怎么就那么管用?
“去吧,沈将军,别让卫榕等急了。”
厉祯霖朝着沈安揖手道,朝着那已经看了马背的卫榕看去。
沈安只能瞪了厉祯霖一眼,转身大步朝着卫榕走了过去。
看着那二人一前一后驱马离开,厉祯霖也转过身朝着使团走去,路过梅公公马车的时候,就见那窗帷一动,露出了梅公公半张脸。
“卫大人这是做什么去了?使团还在,他就这般出去玩耍,可是合适?”他语气不善,面露不虞。
厉祯霖仰头看着他,嘴角噙笑,“不过是心血来潮去跑一跑而已,就像是有人也心血来潮,想要做生意而已。”
梅公公身子一震,“你说什么?”
他眯起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年轻男人。
厉祯霖笑起来,“随口说说而已,梅公公再忍耐片刻,马上就能到沈将军为我们安排的住处了,明日在清水镇休息一日,后日一早出发。”
梅公公没有做声,眼神像是毒蛇一样游离在厉祯霖身上,即使厉祯霖已经转身离开了,可梅公公还是在盯着他。
这个厉祯霖,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知道些什么,还是只是个巧合而已?
“出发!”
焰得到厉祯霖的吩咐,高声喊道。
领头的禁卫,驱马上前,后面的马车有序跟上。
梅公公不甘心的缩回身子,面露怨毒。
***
“真舒服!好久都没有跑马了!”
清水镇城门口,卫榕勒紧缰绳,马儿停在城门下。
她脸色微红,眼睛异常的亮。
“以前在盛京还会和我大哥去西山跑马,后来进了国子监,再然后去了翰林院,就很少有机会了。”
“那以后你来清水镇,伯伯和你跑马。”
沈安驱马来到卫榕身边,笑着说道。
卫榕听后不由得笑起来,“这一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见,可能是半年,也可能是一年两年,到时候还是沈伯伯去盛京找我吧。”
“说什么呢!”
沈安有些不高兴,“以后你想来便来,管那么多做什么!你是武安侯府的人,就应该挺起你的脊梁骨来!”
“沈伯伯,”卫榕笑了笑,垂下眸道,“早晚有一天,武安侯府的所有人都能挺起脊梁骨,都能光明正大的走到盛京的街头。”
如果大伯真的做了错事,那她就帮大伯去弥补,如果当年的事情是被冤枉的,那她就帮大伯洗清冤屈,但其实她的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这孩子……”
沈安叹了一口气,“武安侯府的爵位给你大哥,你带着你家人来这里。”
卫榕脸色一惊。
“以后伯伯护着你们。”
沈安看向身后,那边的使团已经从路的尽头露出了些许影子,“伯伯别的没有,但有人马,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
“伯伯……”
卫榕低下头,良久之后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