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卫榕房中的烛灯亮了一夜。
半夜,清歌迷迷糊糊的从榻上抬起头来,就看到内室里,卫榕和厉祯霖还在桌前坐着,二人低声说着什么,桌子上给他们留下的晚饭丝毫未动,已经凉透了。
清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这两个人,究竟是忙着什么这般废寝忘食啊。
待清歌再一次醒来,睁开眼睛就见卫榕正在给她盖着被子。
“唔……二少爷,厉公子走了吗?”
“恩,回去了。”
卫榕掖了掖被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抱歉道,“对不起清歌,书乐可能一时半会的不能回来,她也不能跟着我们一起回武安侯府了。”
“啊?!”清歌瞬间清醒,“为什么!”
卫榕在清歌旁边坐下,轻声将盛京里可能会有的局势给清歌解释了一遍,“……我是很想书乐能跟我们一起回去,但是我们不能连累她跟我们一起冒险,甚至是受罪是不是?你我是武安侯府长大的人,可书乐却是无辜的,她不了解我们武安侯府的事情,我们不能那么自私的拉着她。”
“还有,若是……”卫榕顿了顿,“若是回到盛京之后,关于我的身份问题升起了波澜,你要一口咬定你是被我强迫的,强迫为我保守秘密的,你是无辜的,知道吗?”
此时的清歌早已从书乐不能回来的难过中变成了极度的恐慌。
她抱住卫榕的身子,眼泪不断的滴落在卫榕的肩头。
“不,我不……我要跟二少爷在一起,跟老爷夫人在一起。”
她曾多次回避不去想这个问题,可是这个问题还是会变成现实,但是要比她能想到的,快了许多许多。
“别哭,”卫榕给清歌擦去泪水,笑着钻进她的被子里,“今晚我们一块睡,就跟小时候一样。”
清歌立刻点头,黑夜中她看到卫榕的眼睛在月光的映衬下折射出好看的光芒,亮晶晶的,跟宝石一样。
若是二少爷有朝一日能光明正大的穿着女装走在盛京的街头,那会是怎样一副美好的画卷啊。
清歌抓紧卫榕的手,强迫自己慢慢进入了梦乡,却不知,这一晚,卫榕一直睁眼到天亮。
***
“不好了!不好了!”
代替鸡鸣而起的,是男人惊恐的尖叫声。
沈二从梦中惊醒,抓起衣服夺门而出,“怎么了!怎么了!”
车夫打扮的人正在院中疯狂的跑来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那几乎撕破了嗓子般的叫声,听起来格外的不舒服。
“这人是怎么了?”
焰也很快赶了过来,直接飞身而起,一把将那男人掀倒在地。
男人痛苦的闷哼,在地上滚来滚去。
沈二刚松一口气,这下终于消停了。
“啊!救命啊!”
谁知下一刻,男人再次出声,声音比先前还要高昂了好几倍。
焰气的咬牙,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沈二赶紧拉住他,“你可别了,你那力道,直接把他给揍残了!”
“那还任凭他叫下去吗!梅公公还在休息你知不知道!”焰气恼说道,看着男人的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沈二脸色微变,抬脚起步:“我来!”
“吵什么!”
有人揉着眼睛从房间里出来,看到焰和沈二,没有看到倒在地上的男人,只以为是沈二和焰在争吵。
“梅公公还休息不知道啊!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不知道梅公公是陛下派来的吗!”
此人说话如此的有底气,加上他细细嫩嫩的皮肤和尖细的嗓音,一看便是梅公公身边的人。
沈二赶紧道歉,“不好意思,是他……”
他手指还没指到男人身上,就见那男人忽然一个鲤鱼打挺,朝着那小宦官就跑了过去,“救我!救我!”
小宦官面露厌恶,抬脚就要将其踹开。
“要打仗了!要打仗了!大梁完了!大梁要败啊!”男人绝望大叫,丝毫没有发现因为他的话而使在场的人,脸色多变。
“你给我胡说八道什么!”
小宦官抬起手朝着男人就是一巴掌,“你再给我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嘴给割下来喂狗!”
沈二和焰对视一眼,默默的摇了摇头,小小年纪,戾气便如此之大。
“我说的是事实!皇宫里的人都开始跟大楚人做生意了!贩卖药材啊!那药材是打仗必不可少的东西啊!可是此人竟然将大楚的药材卖给了楚人!那我大梁的将士用什么!这不是要我将士活活等死吗!我大梁要败!是皇宫里的人要败!”
“你出去打听打听,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男人又哭又笑,抓住早已惊恐不已的小宦官胳膊,“你去告诉梅公公,我不要回去大梁了!我就待在这里!我就待在这里啊!我不要回去送死!”
“要说你自己去说!”
小宦官身子一抖,像是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惊慌失措的退后了好几步。
男人猛地从地上爬起,朝着梅公公的房间就冲了过去。“梅公公!梅公公……”
那惨叫声隔了老远依旧清晰可闻,让人只觉瘆得慌。
沈二打了个哈欠,朝着焰道,“那人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焰瞪了他一眼,“怎么可能是真的,皇宫里的谁有这个胆子?难道还不成是陛下?哼,更是笑话,陛下将大看做是最重要的,怎么可能会这么狠心让我们大梁的士兵在战场上出事得不到救治呢?”
“不是陛下,那是谁呢?”沈二捏着自己下巴,冥思苦想。
小宦官伸直了耳朵,朝着沈二和焰这边听着。
焰飞快看了他一眼,心中哼笑一声,对着沈二道。
“我想了想,倒是有一个人的有可能啊,不过我不敢说,这乱说是要掉脑袋的啊!”
“没关系,只有你我知道,你小声点说。”
沈二拉了拉焰的袖子,二人耳朵贴着嘴巴,悄悄说了个名字。
小官宦竖直了耳朵,说的到底是谁啊!
“哎呀,真是想不到啊!”
沈二叹了口气,“怎么会是他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哼,只是亏了陛下对他的一番心意啊!”
小官宦心中一震,就见那焰和沈二已经边说话边走到屋子里去了。
他想起刚才事情,心中越来越慌张,越来越害怕。
终于,他忍不住,抬脚朝着梅公公的院子飞快跑去。
“梅公公,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