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车厢里,卫榕惊愕的抽气声显得那么清晰。
厉祯霖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在担心袁烈的复仇大计?”
卫榕心尖颤了颤,赶紧对着厉祯霖赔笑脸,“怎么会呢,袁烈有您在呢,别说是一个王麟,就算是两个三个,都通通不是您的对手呢。”
昨夜她去找厉祯霖想要弥补自己言语上的缺失,结果却是扑了一场空。
当时看着那紧闭的么门窗,昏暗的房间,卫榕心中隐隐有种感觉。
厉祯霖不是有事出门了,而是他不愿意见自己。
今日一早,她跟随厉祯霖一起进宫,二人同坐在一辆马车上,避无可避,厉祯霖只能跟自己说话了。
“进了宫之后,楚帝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要多话,不要自作聪明。”
厉祯霖往后靠在车壁上,眼睛微阖,“还有,王麟和其义子也会在殿上,不管那王麟如何挑衅,不要回应。”
王麟义子?
卫榕惊讶道:“是大楚朝廷的首辅王元?”
被厉祯霖打了的那个?
“没错,”厉祯霖讽刺的勾起唇角,“酒囊饭袋而已,不足为俱。”
“可……可人家怎么也是当朝首辅啊。”卫榕感慨道,“我们作为使团来到大楚,是要展现友好的,不该是要拳头相向的,若是伤了和气,那我们此行来的目的不就变了吗?”
当时若不是得知厉祯霖打了王元的消息,她心中对厉祯霖更加的放心不下,又怎么来到大楚过来找厉祯霖呢。
厉祯霖半眯起眼睛,看着卫榕道,“妇人之仁。”
“妇人……”卫榕神情一僵,“是,我就是个妇人,头发长见识短,比不上你。”
她冷哼一声,低下头不再看厉祯霖一眼。
妇人之仁!?
对,若不是妇人之仁,她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怎么会担心厉祯霖处理不了这边的事情!?又怎么会担心厉祯霖搞砸了这边的事情,会引起武帝的反感!
真是好人当成驴肝肺吗?
卫榕抬手飞快的抹了一把眼睛,把眼中的酸涩逼下。
马车平稳行驶,半个时辰后,马车停下。
焰从辕座上跳下,对着车厢道:“公子,卫大人,大楚皇宫到了。”
话音未落,就见车帷被人从里面猛地掀开,卫榕从里面跳了出来。
“卫……卫大人,”焰笑的有些尴尬,“我家公子呢?”
“马车里。”
卫榕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抬脚朝前走去。
不远处,楚国皇宫的宦官早已等候在此。
“马车里……”焰苦笑的抽奖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这是问的什么白痴问题!
一看卫大人的模样,肯定是和公子没有谈好,又谈崩了,他非要上前凑什么热闹呢!
这时,车帷又是一动,厉祯霖从车厢里探出头来。
焰赶紧上前:“公子,您……”
就见厉祯霖紧紧的看向远处,焰喉头一哽,顺着厉祯霖的视线看去,就见卫榕正在和那宦官不知道在谈论着什么。
神色间,好像颇为熟络的样子。
焰好笑道:“卫大人的人缘真好,随时随地都能交到朋友呢。”
厉祯霖幽幽朝他看去。
焰身子一僵,连忙摆手:“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卫大人的人很好,到处都是朋友,随时都能……”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看着厉祯霖的目光寸寸转冷,焰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不安的看着厉祯霖。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厉祯霖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脚朝前走去。
这事情就算是这样过去了。
焰轻松一口气,赶紧追上。
余光看到厉祯霖过来,卫榕立刻抬脚朝前走去。
宦官看了看卫榕,赶紧朝着走过来的厉祯霖行礼:“奴才叫做黄春……”
厉祯霖目不斜视从他面前走过。
黄春愣了愣,对着厉祯霖做出个嫌弃的表情来,抬脚跟上。
楚国的皇宫比起大梁的气势磅礴,看起来有些小家碧玉之气,这和楚国的地貌有关系,也和执政者有脱不开的联系。
黄春在前带路,厉祯霖走在其后,卫榕跟在厉祯霖后面,最后的是焰。
一路小心的用余光扫视着周围,因为和厉祯霖在马车上的冲突,卫榕此时也没有即将要见到楚帝的紧张感。
三人是在登宝殿的门口被拦下的。
“真是不好意思,”黄春面楼谄媚笑意,指着焰腰间挂着的佩剑道,“入殿,是不能带这个的。”
焰皱了皱眉头,朝着厉祯霖看去。
厉祯霖看向黄春,狐狸眼泛着幽光,“若是我没记错的话,上次我进宫见楚帝,可是见到你们的大将军身上也是佩着刀的,怎么他能带进殿,我的侍卫却不能?”他顿了顿,笑的意味深长,“还是说,你们的大将军之所以带着刀,是用来防着我们这些外臣的?”
黄春摇眼露惊慌:“不不不!怎么可能!不是的!”
“既然不是,那为何不能带?”
“因为……因为……”
黄春眼神闪躲,不敢看厉祯霖的眼睛。
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要防着你们这些梁人?
但是这话可不能说,说了就会被定下一个有意挑拨两国关系之罪。
但是不说的话……黄春飞快抬头看了一眼厉祯霖,就见他笑的越发狡猾,不怀好意。
黄春紧张的吞咽口水,怎么办,怎么办啊!
“哟,这不是厉公子和卫大人吗?”
王麟远远的就看到三人进了宫,他有意跟在三人背后,没有上前来。
“王公公,”厉祯霖回过头来,面上露出些许惊讶,“你过来的正好,过来帮我评评理,这不让我家护卫带剑进宫,却允许你们大楚的将军带刀进宫是什么个道理?难不成还真的是防着我不成?”
卫榕看了那面色激动的厉祯霖片刻,忽的移开了眼睛。
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
明明刚才就已经察觉王麟跟在身后,此时却假装一幅惊讶的模样。
明明和王麟暗中相互恨不得弄死对方,此时却看上去很是熟络。
可真是难为厉祯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