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卫榕殷切的目光,厉祯霖沉默许久。
就在卫榕以为厉祯霖会为了在大楚的谋划而拒绝自己的时候,就听他道。
“好,半个月,给我半个月时间,处理完这边的事情我们离开这里。”
若是搁在平时,卫榕肯定会第一个反对,半个月,才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能干嘛,大楚的事情这么复杂,半个月哪里会够。
可此时,卫榕却是第一个点头的。
“好,若是有什么我可以做的,你尽管开口。”
她担心家人,她必须要回家,不能在这里浪费着时间。
“我也是。”慕云随之开口,看了一眼卫榕,又朝着厉祯霖看去,“我十分的担心家人,我想早些回去。”
一句话,将他自己放在了和卫榕一样的位置上,不至于让卫榕显得太过“重家人轻大事”
卫榕感激的看向他,眼眶微湿。
她深知,要在半个月的时间里完成大楚的这一摊子事情,有多难。
“好,”厉祯霖点头,抬脚朝着院外走去,“不会少了你们的。”
见厉祯霖要离开,卫榕下意识问道:“你要去哪里?我也去!”
知道卫榕的关心之意,厉祯霖脚步停下,回头对着她勾唇一笑,“放心吧,我不会去冒险的。”
她是怕自己单独离开,为了赶时间而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真是个善良的傻姑娘啊。
这么一个美好的人儿,他就算为她真的去冒险,那又算什么呢。
看着厉祯霖离开院子,卫榕却怎么也放不下心来,抬脚就要追上去。
慕云一把拉住她。
“不要去,让他好好的想想吧,半个月的时间,不管对谁来说,都太难了。”
乔齐来,乔国忠,王麟,哪一个省油的灯,半个月的时间要在三人之间周旋,想想就惊心动魄。
“我……”卫榕看向慕云,面露后悔之色,“我……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该因为自己,就去给厉祯霖施加压力,他就算再厉害,那也是个人啊。
“他知道你的难处。”
慕云沉声道,松开了卫榕的胳膊,“决定已下,这个时候就不要再去胡思乱想了,半个月的时间,我们必须要加快速度。”
卫榕深深看了一眼厉祯霖离开的方向,目光中闪着不安。
***
接下来的几天,厉祯霖变得十分忙碌,卫榕见他的次数骤减。
除了深夜,他来自己坐上一会,自从那一次之后,卫榕晚上就一直给厉祯霖留着门。
次数多了,卫嘉良就看出不对劲来了。
“那厉祯霖怎么老是往你这边跑?还是大深夜的,时辰不合适吧。”他看向卫榕,开口道,“你若是不好意思开口的话,大哥帮你去说,那厉祯霖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他会明白的。”
“大哥!”
卫榕拉住卫嘉良的胳膊,对于盛京中的事情,以及半个月的约定,她并没有告诉卫嘉良。
不告诉他是怕他担心,但厉祯霖这深夜来访……
厉祯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事情,如今更是愿意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做出如此冒险的事情来,若自己还是对和他的关系遮遮掩掩,那……
“大哥,我有事和你说。”
卫榕握紧卫嘉良的袖子,沉声说道。
***
凌晨,厉祯霖从书房中出来,守在门口的焰立刻迎上去,手里还提着一冒着热气的食盒,里面的饭菜早已不知道热了多少次了。
“公子,先吃口饭吧,今天一天您都没有进口米水了。”焰忧心说道。
厉祯霖摆摆手,按了按眉心,声音里透出些许疲惫,“不吃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公子!”
焰苦心苦婆道,“身子是您自己的,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
他一直都很敬重卫大人,也很欣赏他的为人和他的坚持,他孤身一人因为武安侯府而坚持了那么长时间,对家人的感情,对家族的荣誉感,他是十分欣赏的,可是现在,他却对卫大人有些许不满意了。
为了能早些回去见家人,他就对公子提出这种要求——大楚的浑水有多深他不知道吗?半个月的时间听起来不过分吗?
他家公子又不是铁打的,这样下去的后果卫大人知道吗?
“焰。”
厉祯霖停下脚步,看向面露怨忧的侍卫,“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卫榕无关。大楚的事情拖的越久,对我们就越没有好处,盛京中有恭靖王府的家业和根基,大哥如今不在王府的事情,还不知道能瞒多久,现在就是两面受敌的情况,这时候若是不快刀斩乱麻,你有其他的好办法吗?”
“我……”焰张了张嘴,重重的跺脚,“可是公子也不能这半个月就这样下去啊!”
说到底,不还是因为卫大人先开口提起!
“我说了,这件事和卫榕没有关系,”厉祯霖沉下声音,声音里透出些许严厉,“就算我真的是为了卫榕而做,那又如何?卫榕是我重要的人,就算为了她死,我也愿意。”
真的是因为卫大人!就是因为卫大人!
焰震惊的看着面前的自己公子,意料之中却又难以置信。
重要的人?什么时候卫大人在公子成了重要的人了!
厉祯霖冷冷的看了焰一眼,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进门的瞬间,他眼睛朝着院外一看。
那飘荡在门口的袍角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
他认得那衣服。
厉祯霖面色平静的退回房间,关上了房门。
却在房门关上的那瞬间,翻身从后窗跃身而出。
朝着那抹身影离开的方向追去。
片刻之后,他来到了卫榕的院子。
院中灯光明亮,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有睡觉。
厉祯霖不悦的皱了皱眉,跃到卫榕的房顶上,站在浩瀚的星空下,看似是在欣赏月色,实则却是在紧密听着房中的任何声音。
“……你真是疯了,怎么能让厉祯霖知道你是女子的身份,还跟他在了一起?!我们不是说过,你的身份这辈子都不能告诉其他人吗!你竟然告诉了厉祯霖!你不要命了!”
这个愤怒声音是卫嘉良的,刚才厉祯霖看到的院外的那抹衣角,就是他的。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这是卫榕在说话,“我相信他,他虽然狡猾的像是狐狸一样,对我也会有些小九九,但从来都是真心对我,出发点都是好的,我知道他的为人,最重要的是……”
听着卫榕稍稍停顿,厉祯霖不由得屏住呼吸,抱在身前的手抓紧了袖子。
“我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