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羡并不关心这一点，不过瞧着暮成雪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就附和着问道：“为什么？”
暮成雪成功的把折羡的注意力转移，她说：“因着秦老太太要的只是一个孙女，有护国公府血脉的孙女，这个人进宫以后是死是活，是得宠还是失宠，都没有关系。”
折羡还真被这话吸引了注意力，毕竟这关系着他们的大计。
他说：“你的意思是，你越是表现的无礼和无知，越是符合秦老太太的心思？”
“当然。”暮成雪说道，“秦家百年，护国公府，只要南疆在一天，这个国公府就存在一天，但是铁打的国家流水的皇帝，若是上位的那一位王子不是他们所中意的，那这个护国公府，护的是谁？你真当是南蛮这个地方？”
折现被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搞得半天晕了头，最后说道：“你的意思，这是臣子在选储君，而不是储君在寻找拥护的臣子？”
“对。臣强君弱，就是如此，和咱们北周正好相反。”
而天启皇帝之所以强势的想要整顿北周，想要一个强势的帝王也是因为如此，一个强势的帝王能够驾驭臣子而不是被臣子驾驭，这样一个国家才会兴旺发达下去。
“朝廷可以有党争，党争甚至可以见血，可以死人，但是朝纲不能乱，皇帝必须是皇帝，一言九鼎不仅仅是一句恭维的话，而如今的南疆王帝，可配不上一言九鼎这四个字。”
折羡眼前一亮，说道：“你是说大国师？”
暮成雪笑：“不止，还有巫女。南疆以巫术立国，所以巫女虽然不掌握朝政却地位很高，而今上位者想要集权，所以弄出来一个大国师，大国师要和巫女分权，就得找各自的支持者，而护国公府，支持是大国师。”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初秦家三老爷才会有胆子对巫女用强，甚至这些年秦家才会对秦瑶不闻不问。
“因为秦家对于巫的敬畏，已经只是一个表面的形式，并不在心？”
“对，所以秦瑶作为巫女之后，越是冲动无知又无得，越是符合秦家的利益，大国师会看见秦家对巫的进一步放弃，对王帝的进一步无视，一旦秦家整个站到和巫的对立面去，那就是图穷匕见之时。”
折羡有点懵，他说：“等等，你刚不是说大国师是南疆王帝扶植起来分权的吗？那他怎么反而乐见臣子对王帝的无视？”
“这就回到我一开始说的，君弱臣强，大国师即便地位再超然也不是臣，局面没有变。当然从实际情况上来说，”暮成雪笑了笑，”那大国师可是药王谷的叛徒，我的大师兄。”
折羡沉默，话到这里就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怎么觉得，这尔虞我诈的事情，比你我在西北经历的还要复杂。”
暮成雪失笑，折羡又说：“折家也不太平，从小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我瞧过经历过不少，可如今这南疆的局面，这里面的斗争，乱到我压根理解不了。”
暮成雪含笑说道：“其实只要记住咱们来南疆是做什么的，其他的事情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来找人的，找那个背后推波助澜，搅动天下风云的人，他要的是什么，我们顺着他要的去做就行了。”
折羡笑道：“对，他要怎么样，满足他就对了。”
而另外一边，秦老太太却和下朝回来的儿子说道：“那个丫头，认了吧。”
现任护国公名叫秦沛然，如今年近四十，长相俊美，眉眼间和老太太年轻的时候有七分相似。
他坐下来端了一杯茶，淡淡的问道：“哦？母亲不是说要先看上几日，这才第三日，母亲就看准了？”
秦老太太点头说道：“我看的出，她是个重规矩的。”
护国公的手一顿，侧目看自己的母亲：“何以见得？”
秦老太太挥退身边的人，揣着手靠在软枕上，说道：“她今日见我，未行礼未问好，见我用膳也没有上前伺候，被我称赞也没有沾沾自喜，就连走的时候，也就是笑了一笑，扭头就走。”
护国公放下茶盏，笑道：“这怎么就是个重规矩的？”明明是一点都没有做对。
秦老太太说道：“若不然呢？秦家没有认她，她就不算我的孙女，你让她称呼我什么，祖母？又或者是秦老太太？”
护国公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不是我秦家的孙女，却依旧是巫女之后，既然是巫女之后，见我自然不必行礼。”
秦老太太见护国公不动，又说道：“而她不问好不奉承，这正是给我们寻一个缓和的余地，因为一旦开口，亲疏排定，那就再也没有更改的可能性。”
护国公恍然，说道：“所以母亲你的意思是，她其实想入我秦家门，却又不好意思开口？”
“不是不好意思，而是不能，这个丫头长了一颗玲珑心，这玲珑心啊，是你这样的男子读不懂的。”
护国公笑道：“那就辛苦母亲帮瞧着了。”他说，“既然母亲应允，那后日就不错，开祠堂，让她入了族谱。”
说着护国公起身就要走，被秦老太太喊住。
“慢着，我且问你，上次你说要将琼儿献给大国师的事情，可有和大国师提过？”
护国公说道：“提过，不过上都不止咱们一家动了这样的心思，大国师说一切皆有机缘，若是无缘，他随都不要。”
秦老太太失笑：“那大国师的意思就是，若是有缘，他全都要？”
护国公也笑了，说：“大国师不是一个重欲之人，即便他真的将这些女子全部收下，最后很有可能就是送给五王子，与我们一开始想的是一个结果。”
秦老太太点头说道：“是啊，一个结果。”
护国公注定要送一个女儿给下一任王帝，至于什么时候送，这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事情且不要和你那媳妇说，她的心不在此，会想多的。”
护国公一愣，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