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情只是个棋子,他并不清楚这三年意味着什么,只执着于等那个凤命之女。
郁锦言也是个棋子,他虽然知道那人背后的计划,注意力却从来都集中在北翟的大业上。
而怀素呢?怀素是最可怜的,她能够猜到这一切的背后有只无形的手在操控全局,但是她却没有能力去破解去发现,她甚至连整个事情的真相都看不清楚,只能感受到山雨欲来的压力。
三个人都是可怜人。
暮成雪慢慢的说道:“所以萧大哥,你知道问天情背后的人是谁吗?”
萧清河抬起头,望着暮成雪,他问:“你怎么就觉得我会知道?”
暮成雪笑:“因为你说你是北周的人,既然你的心是向着北周的,那你就是猜到这一切的背后,这些年来几国的僵局,关键是在北周,具体的说是在的我身上。”
她笑:“当然你一开始并不相信,所以你初见我时,才会眼睁睁看着公孙兄妹数次激怒于我,最后两人落的一个惨死一个苦嫁的下场,这不是你想要的结局,却是你可以接受的。”
萧清河没说话,他的拳头却再慢慢握紧。
“在那之后,你回到了北周,重新做了萧大公子,一部分是因着你确实放不下,一部分也是因为见识到了我的能力,你的猜想成了真。”
暮成雪还欲说,陈红叶却抢先一步说道:“别说了。”
她的突然出声是三人都始料未及的,萧清河诧异的看她,握紧的拳头也松开了。
“不管怎么样,事情既已至此,成雪,直接说结果吧。”
暮成雪半响没说话,只是望着萧清河,萧清河迎着她的目光,视线却落在御昭冕的身上。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道,“我与你三次深谈,能说的早就已经与你说了,剩下的,都是一些我的猜测,如今成雪也已经全部都猜到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御昭冕慢慢开口,他望着对方,说:“凤倾楼的那暗道里有什么?”
凤倾楼,当日的繁华还在,高耸入云的凤倾楼,白玉台阶酒池肉林,一切可以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除了一个人。
问天情瞧不见,他可以造出这繁华,自己却是一丝一毫都看不见的。
冯静恭敬的站在他的面前,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去注意那边,可眼睛却像不听自己的话,时不时的就看过去。
问天情就这样面对着凤倾楼站了半日,当夜幕降临,当万家灯火亮如天下的繁星,繁星的光辉又落在凤倾楼之上,他终于看累了。
抬手,覆上自己的眼眸,如同白日暮成雪所做的那样,明明这双眼睛什么都看不见,这么做压根无法阻止他感受周身的一切,可这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刺激的他忽然留下眼泪。
夜来风雨,就在这一瞬间落下。
狂风起,大雨骤然而下,风太大,甚至吹翻了温泉池外四周长廊上的灯笼,雨太急,那些翻在地上的灯笼瞬间湿透,破落到只剩下骨架。
天上的繁星也被这风雨的乌云遮住光芒,冯静被雨淋的睁不开眼睛,站不稳身形,视线再也无法往那凤倾楼偏移半分。
四周万物,因着这暴雨狂风就要陷入一片黑暗,黑暗中他除了打在身上的狂风和暴雨,什么都看不到感觉不到,眼睛成了摆设,除了被雨水浸润带来痛苦以外毫无用处。
他却尽量努力的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男子的脚,男子一直站着没有动,他的周身没有半分风雨,似乎那风雨都害怕与他,不敢与他有任何的接触。
他带来了这刮风骤雨,可这风雨却又与他无关。他让天地变色,可这天地万物却无法动摇他的心性!
冯静想起白日,唯一能够动摇他心性的,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女人的生死,是这世间最难以捉摸的七情六欲。
忽然,冯静感觉眼前一亮,风雨还在,可周围已不是漆黑一片,他下意识的回头,震惊的发现温泉池的中间,华灯亮起,香风阵阵,一切安静而温暖,似乎在另一个天地。
他用剩下的那只手,死死的掐住自己的大腿,告诫自己回神,告诫自己不要再多看一眼,那是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疼痛让他集中精神,他越发的恭敬,盯着对面男人的衣角,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雨突然停止,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就连地上也没有半分湿润,似乎一切只是幻觉。
“退下。”问天情说道,声音清淡而平稳,都是刚才带来狂风骤雨的不是他。
冯静顶着一身的雨水,狼狈到无法说出完整的话:“是,属下告退。”
他往后,再往后,匆匆离开十步后,冷风忽然吹在身上,他刚刚直起的身子,突然打了一个冷颤。
他望见问天情慢慢的朝着塔楼而去,却又停在水车之旁,忽然一个跃起,消失在白雾之中。
直到这一刻,冯静才确定,今日这一劫,他是真的已经度过了。
几个起落,问天情准确的停在山巅的洞穴入口,他望着四周,他知道有人来过,来的人没有深入,只是在门口做了停留,然后就走了。
他忽然轻笑,若不是暮成雪和怀素有仇,就天降凤命之女这件事,他差点就以为这两人私下联合的。
可惜了,他摇着头,望着地上某一处,手一扫,出现一个浅浅的脚印,男子的脚印。
脚印很浅,男子将张青瑶扔下去的时候应该很随意,当时暮成雪应该只是想给他找个麻烦吧?
只可惜被人利用了。
就如他一样。
他心里一痛,朝里走去,洞穴不长,几步就走到了尽头,他的手按在洞穴壁上,内力微动,壁穴慢慢的让开,露出背后的长阶,长阶而下见不到底,他却没有的踩上去,目光落在了一边的滑道上。
滑道上,有一具水晶的棺材,那是他为自己准备的归宿,不过不是现在。
他信步走在阶梯之上,阶梯弯转,他信步而下,忽然,脚步一停,他推开了一旁的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