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临不怕死人,真不怕,这些年来,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少,真的不少。
可玄临见过死人,杀过人,却没有像这样杀过人。
这哪里是杀人,这简直是在……
他想不出合适的词,可他确实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将生命玩弄于股掌之中。
“公主,你这……”何必呢?
“这是给他们的教训。”暮成雪说道,甩了甩袖子,“不过确实麻烦了一点,到时候整个江南,我不会那么做。”
玄临这会儿就不想知道到时候会怎么做,他这会儿在想的是,剩下的人怎么办?
这是他第一次觉得,杀人也许不是一件好事情,即便是对敌人。
“他们也得死。”暮成雪像是听到了玄临的担心,忽然笑着说道:“都一样的,早晚都是个死。”
她说着就伸手,手指并拢,再分开的时候,下面的人就会分成两半,就像兰城城主那样。
玄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开口阻止,可他又不知道怎么阻止,又或者说他有些害怕,万一他阻止了,他会不会也变成和他们一样呢?
就在这时候,暮迟和问天情匆匆赶到。
“成雪!”
暮成雪收回手,玄临的心也跟着放下来,随着一起转过身,对着暮迟点了点头。
暮迟几步上前,先透过他们看了一眼下面的人,随后对暮成雪说道:“别杀了。”
暮成雪挑眉,为什么?
“没必要,你不杀他们,他们也活不下来的,御王大军,到了。”
暮成雪的神色一松,半响说道:“他来了?”
若是放在以前,这话听着让人觉得暮成雪应该是开心的,可这会儿,谁敢确定暮成雪是为御昭冕的到来而开心呢?
“成雪,你要不然再和他好好谈谈?这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你们两个没有必要闹成这样。”
暮成雪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问天情,问天情笑了一下,说道:“是我说的。”
暮迟说道:“和他没关系,不管他说没说,我作为你的师父,总是要劝一劝你的。”
他再看一眼下面的人,下面的人乱成一团,闹哄哄的,吵的他心里发慌。
他干脆一甩手,所有人都倒下了。
先饶你们不死,不代表你们可以吵闹。
暮迟拉着暮成雪往边上让,那角落里坐着的御梵音,直接被他一脚送到了楼下。
“滚一边去,脏了这阁楼!”
御梵音重重的摔在地上,摔在了那一堆血肉模糊的东西里,他刚坐在角落里,他看不见却可以感觉到发生了什么,可感觉到,和身临其境不一样,即便是他那么疯狂的人,也忍不住惊了一下。
随后他低低的笑了,所以说,他一直都是对的,暮成雪与他,一直都是一类人,即便是杀人,都是喜欢如此张扬而让人无法忘怀的死法的。
暮迟拉着暮成雪坐下来,又要一掌去扫问天情,问天情识相的往边上让,玄临见状也赶紧靠边站,尽量将自己藏在最不显眼的位置。
“师父知道你痛!”暮迟先下结论,“也知道你难过,折羡的死,这家伙,死了我也难过的很。可成雪,人死不能复生。”
他这话说的干巴巴的,没什么用处,即便再语重心长,暮成雪听了只是一脸的冷漠。
人死不能复生,不就是为了这个,所以才有这五十年来的混乱,这个道理,暮成雪能不懂吗?
“我求的也不是折羡复生。”暮成雪轻轻的说道,“我就是过不去,过不去,放不下,这可折羡没关系,我和御昭冕,不是一类人。”
“是不是一类人无所谓,过不了咱就不过了,成雪,咱们回药王谷不好吗?”
他指了一下地上,“带上他,他和他同生共死又怎么样?有师父在,他弄不过你,不过就是养猪一样养着,药王谷也不差那么一点地方。”
暮迟尽量说的轻描淡写,可暮成雪却只是望着他。
“然后呢?我的几年付出,就这么算了?”
“那要不然呢?你一定要毁掉一个江南作为报复吗?”
话一落,暮成雪的神色送下来。
“不用,不过毁掉江南,这事情没的商量。”
“为了折羡?”
“不是,江南留不得。”
暮成雪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对着那边的问天情笑了一下,随后带着点无奈又惋惜的眼神看暮迟:“师父啊,你还是被大师兄给骗了。”
暮迟:……?所以他还有什么的事情漏掉了?
“毁掉江南,是因为,江南不能留啊。”
凤城之外,大军压境,一边是城池,一边是追来的朝廷军。
如今的御昭冕,就像是个夹心豆腐,进,进不得,退,退不了。
很为难。
营帐里,萧清河和御昭冕正在说这事情。
这一路上,为着大军来江南的事情,又杀了几个将领,再加上走到哪里,哪里就能挖出巫蛊草和金银财宝,这一路上,御昭冕大军的人心,也散的七七八八了。
挑灯匆匆进来,对着御昭冕说道:“王爷,又挖到了。”
御昭冕停下说话,扭头问挑灯:“这次是在哪里?”
挑灯犹豫了一下才往外说:“马肚子里。”
南疆的战马腿短,在江南这种多丘陵的地方跑起来是最欢快的,所以当初暮成雪从南疆往辽东弄兵马的时候,特别强调了要这种南疆马。
谁能想到这些战马竟然里面藏着巫蛊草?
御昭冕匆匆随着挑灯出了营帐,来到事发的地点。
一匹南疆战马躺在地上,已经被开膛破肚,里面是半肚子的巫蛊草,被消化了一半,顺着胃里的消化液,流到了土地里。
战马尸体下的土地,已经渐渐变成黑色的。
“怎么回事?”
一个负责将士出来说道:“今早这战马不吃东西,还不停的呕吐,吐了一路,属下就仔细看了,瞧见吐出来的东西,黑了土地。”
御昭冕下意识的就看过去。
黑了土地?
“巫蛊草一直被一种特质的材料包在胃里,这段时间咱们急行军,战马休息的不好,所以胃里包裹的东西,破了。”
所以,这在一开始,从南疆开始,这就已经是一个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