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良承脚步一顿,目光扫过折羡,再抬起来的时候一步步往里走,分毫都不让。
折羡咬牙,他刚才相让是因为暮成雪要见他,但他绝对没有想到暮成雪会让。
“没事。”暮成雪抬手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也算是按住了折羡,两个人眼睁睁的望着御良承从他们面前走过,进去了屋子。
屋子里的摆设很寻常,没有什么易碎又奢华的玉器古董,也没有的易燃又无趣的山水字画,就是一个屋子,里面有桌椅,还有茶具,仅此而已。
御良承皱了眉头,怎么那么朴素?
“我让人收拾的,那些东西不需要。”暮成雪解释说道。
御良承点了点头,折羡在一边看着越发的不舒服,他和暮成雪认识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见她对御昭冕之外的人服软。
可没等他有反应,暮成雪又在他的手臂上打了一下。
他看过去,见暮成雪意味深长的看着他。
他憋屈,却不得不上前一步对御良承说道:“王爷请坐。”
到这会儿了,御良承没有再托大,他转过身看暮成雪,说道:“还是公主先坐吧。”
人家给你面子让你上座,不代表你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当自己是大爷,御良承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尤其是边上折羡的脸色已经难看到马上要暴起了。
暮成雪笑了笑,主动去上位坐下,御良承和折羡也分别坐下,黄泉将茶盏端上来。
上次有人得到这个待遇是谁?黄泉表示自己都想不起来了,有过吗?
在座三人喝了一会儿茶,相对无言,暮成雪和御良承都很沉得住气不说话,折羡几乎是逼迫自己不开口的。
“挺好。”暮成雪忽然说道,“平城很好。”
御良承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没想到暮成雪忽然峰回路转说道:“所以王爷是打算将封地从江南换到平城来吗?”
御良承愕然,这是什么话?
平城虽然不错,在河东也是好地方,但是怎么可能和江南比?
平城在河东这个葫芦的中间,相当于一举一动都被朝廷捏在手里,江南呢?鱼米之乡,退可守进可攻,而且各个方面都比河东要发达,再退一万步说,那是他御家的地,到他手里的,怎么可能让人拿走?
“哦,看来王爷是没做过这个打算。”暮成雪轻轻笑了一下,“那王爷占着平城,想必是为了等我来吧?”
“不是。”御良承想也没想就说道,“本王想称帝。”
他的野心从来都写在脸上流露在表面,想要称帝,想要更进一步有什么错?即便有错,那他现在也已经那么做了,为什么不能说?
“哦,”暮成雪又是笑,“那就有点难了,毕竟平城这地方,有点小,又被宛城和彭城夹着,更不要说还有花城在后面顶着,称帝,会被包饺子的。”
话一落,折羡忽然笑了一下,他这下不用担心了,他知道暮成雪还是原来那个暮成雪,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示弱就是闹着玩,逗睿王这个傻逼的!
御良承这会儿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承认他刚才虽然表面不动声色,心里是有些飘飘然的,甚至他有那样的想法,镇国公主,不过如此。
这是在院子里初见就留下的印象,再加上对方一再的示弱,让他精神放松的同时,觉得也许一切比他想象的简单。
可暮成雪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主动出击,几句话里的嘲讽,将他直接从半空中打下来。
“所以公主的意思是一定要与我为敌?”
暮成雪望着他一脸的诧异:“你我从来不是朋友,一直都是敌人。”
她的手放在扶手之上,动作轻柔没有用力,但因着整个人坐的笔直,所以整个人的气势瞬间起来了。
“我从来与你为敌,这次路过平城也不是因为你,是王爷你主动上门求见,我以礼相待只是因为两军相争不斩来使,所以我是哪一步做的不对,让王爷以为我与你是朋友?”
御良承脸色越发的难看,可到底保持了自己的风度,他克制住了情绪,没有当场发飙,而是等了等才说道:“那看来是我误会公主了。”
只这一句话就现了杀机,院子里忽然出现数十名黑衣侍卫,单看身形就知道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
“王爷确实是误会我了。”暮成雪说道,手指在扶手上点了一下。
院子里的黑衣侍卫竟然全部应声倒下,就在一瞬间。
御良承的身子紧绷,不可思议的望着暮成雪。
暮成雪却如之前那般冷静,半响以后施施然说道:“呀,人有点多。”
话音刚落,小免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哪来那么多死人啊,让不让人走路了!”
花九小姐也在一边抱怨说道:“是啊,这客栈是怎么回事?那么多垃圾都不知道扫出去!”
屋子里,御良承的脸色在青白之间变幻,他起身,站在暮成雪的面前,重新打量这个女子。
女子依旧是原来的容貌和神态,安安静静的坐着,瞧不出一点不妥,可这会儿再看去,睿王爷的心里生出了不一样的感受。
一个安安静静的女子杀人的时候,也是安安静静的。
暮成雪抬起头,再看御良承。
“所以王爷,我问,你还想称帝吗?”
御良承没有直接回答,脑海里思索着答案,他若说想,那自己弄不好今日就无法脱身。
他虽然会武,武功也不俗,可他刚才亲眼见识到了自己带来的好手在瞬间放倒,最要命的是他压根就没有看清楚对方是怎么做的!
这样的对比,要他怎么说出真实的想法?
可若他这会儿直接就松口说不想?
暮成雪会信吗?她又有什后招?
睿王也想不明白,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原来这一位从来都不是一个良善女子,她虽然长得温柔笑的含蓄,却是结结实实的是个恶女。
有一种女子,恶毒在表面,还有一种女子,恶毒在骨子里。但这两种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女子,她的恶,你压根不知何时起,不知何时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