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河稍想了一下，忍不住皱眉问道：“你是说，我们的人追上去以后？”
御昭冕点了一下头，“暮迟从来都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师弟，不过还好，这次他没将这事情完全交给玄临，而是打算自己亲自去。”
萧清河没接话，听着御昭冕继续说下去。
“我会派人追，有暮迟在，陈培安的人一定溃不成军，到时候你跟着暮迟走就行。”
陈培安的大军是被天医之术吓到了，所以瞧见暮迟追上来，若是帝后在军中一定会捏住这最后的王牌，可问清风不可能将天启帝后留在军中，所以陈培安一定是带着亲信往帝后关押的地方去。
暮迟即便一开始想岔了，可只要看见陈培安不战而逃肯定就能想明白，那以暮迟的能力，追上并且救下帝后绝对不是问题。
这一切的关键在于暮迟，他这个人出现了，那就是最大也是最骇人的威胁，若是没有暮迟，单御昭冕倒也是能派人将陈培安的大军拦住，不过要付出的代价就大了，稍一不注意放走一个人回去报信，帝后弄不好就被转移了。
这一切玄临是想不到的，暮迟想的也未必完整，不过阴差阳错的，将整个计划补的完整了。
萧清河应是，点了不到一百人的亲兵跟着自己走。
地面上的裂缝在龙吸消失以后慢慢合拢，这会儿除了最中心的那一块，边上的裂缝已经小到跃马可以前行。
御昭冕在萧清河带人走了以后，又点了几个将领细细的做了吩咐，等这一切全部安排妥当，又过了一个时辰。
算算时间，这会儿玄临应该已经带着人回到了凤城，凤城应该不会再生乱，而今夜，就是这最后一战的最后一夜了。
御昭冕轻轻的吁了一口气，去看从刚才开始就站在原地一动未动的陈红叶。
“我让挑灯送你去凤城。”御昭冕说道，“玄临不会拦你的。”
今日这一战为的就是陈红叶，陈红叶跟着去凤城，江南诸城的民心反而会稳定。
“我不去。”陈红叶说道，站了那么久，她有些站不住，干脆从地上捡了一把长剑当拐杖立在地上，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上去。
“王爷你想好了吗？你要怎么做？”
御昭冕没接话，甚至目光都没有看那边的结界。
陈红叶不得不上前一步说道：“你甘心放她走？”
有些话，萧清河不会说，那就她来说。
“你甘心吗？她给折羡守节，她随着折羡去了黄泉，你甘心？”
御昭冕当初在龙脉里见到的场景，那关于多少次选择的结果，御昭冕虽然告诉了萧清河，萧清河却没有告诉陈红叶。
所以陈红叶可以感觉到御昭冕的不对劲，却始终没办法理解这种不对劲。
“王爷，你就只会在这里等吗？”
陈红叶声音有些发紧了，“你进不去吗？”
御昭冕依旧不说话。
“你进不去，那就让她出来！”
这一下御昭冕回头了。
陈红叶发狠的说道，”耍赖，斗狠，折羡可以你也可以，你逼成雪出来，她出来了，问清风也跟着出来了！问清风的目标是成雪，不是吗？”
御昭冕黑沉沉的目光有了些许松动，可他依旧没说话。
之前萧清河的那个问题一直盘旋在他的脑海里，到现在都的没有答案。
眼前的一切，与那幻境中，那梦境中的到底是不是一样的？
应该是不一样的，毕竟那些在梦境中活着的人如今好多已经死了，死的透透的，可是真的不一样吗？那些活着的人死了，却不代表，如今未死的人，将来不会死在自己的手上啊？
折羡是横在他和暮成雪中间的一根刺，如今都已经在两个人中间造成了如此大的隔阂，那以后呢？
那以后隔阂是会消失，还是会更大，大到两个人离心呢？
他不确定。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会变的，以为他和暮成雪的感情不会有人可以撼动，有同生共死的牵绊，有并肩作战的情谊，可如今和她同生共死的不是他，与她并肩作战最多的那个人也不是他，甚至为了她死，死的最卑微的那个人，也不是他。
不会有人爱暮成雪爱的比折羡卑微了，卑微到连自己的命，也不过是为了给她再一个选择的机会。
陈红叶的话没错，可是理解却错了，他不是放不下自己的身份，放不下到手的一切，是他即便再做，有了折羡先入为主，他做的再多也没有用了。
他即便死在这里，还能让暮成雪再多看他一眼吗？
即便再多看一眼又能怎么样呢？他能帮的上暮成雪什么？杀了问清风是肯定的，不需要犹豫的，他即便死在暮成雪的面前，也帮不上任何的忙，也不似当初折羡那样，能给暮成雪再选择一次的机会。
再选择，问清风也是必死的，他的撒泼，他的无赖，他的以命相逼，只会带来反作用，只会被暮成雪无视，只会给她带去累赘，他已经被挤出她身边的位置，站在了对立的那一面，甚至被归咎于敌人，需要受死的那一个。
那他这会儿，做任何有用吗？
陈红叶瞧着御昭冕眼神里的迷茫，心里又着急又心疼，还很想骂人。
一个男人风流也许未必是好人，可风流滥情的人，好歹他在面对两难抉择的时候，能够知道自己的选择。
可御昭冕，他只对暮成雪动过心，却也导致了，他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平时的冷静和智谋都不见了，成了一个感情白痴。
这要怎么办？
陈红叶急的要跳，目光在四周扫，原本满满当当的战场这会儿人走了个七七八八，就连他们带来的人，这会儿也几乎全部被御昭冕派出去了。
这血战一天的地方，这会儿满地狼藉，裂开的地是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完全复原的，所以地面上瞧着坑坑洼洼，像是多少年没有下雨而干涸裂开的土地，风一吹来黄沙漫天，一起被吹起来的，还有遍地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