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营心里将暮成雪的破坏力评断又提升了好几个等级,然后扭头看御昭冕,御昭冕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家王爷不来……也是趋利而避害,而他来,他其实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来,只是觉得,这事情该做,就对了。
那边陈红叶还在絮絮叨叨的找话和暮成雪说,就好像这会儿一切危机已经解除,是合适说话聊天感悟人生的时候。
“你今日会为了我,我没想到,多谢你了。”
暮成雪的反应依旧漫不经心,“嗯,也没什么,我也有私心的。”
陈红叶接过话,”引出他们?”她对着前方抬了抬下巴,动作做的很随意,角落里的连营看的心惊肉跳。
“是啊,见过养猫养狗的,没见过养苍蝇的。”
苍蝇嗡嗡嗡,烦的要死,问清风之与暮成雪,不就是如此么?
可谁又会将人比做是苍蝇的?比做条蛇,也比比做苍蝇要狠的多啊。
陈红叶忍不住笑了,“那接下来呢,”她问道,“接下来怎么办?”
问的声音不大,却也足够所有人听到,连营竖起耳朵的同时估算了一下,这个音量的大小,御昭冕能不能听见,然后他发现,不行。
暮成雪半天没有回答,因着停顿的时间太久,所有人都提了心,目光落在暮成雪的身上。
就在快等不及的时候,暮成雪忽然说道:“就这样吧!”
这是一声长叹,比之前的话少了几分漫不经心,不过也就仅此而已,听不出什么在意来。
陈红叶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目光落在暮成雪身上良久,才点头说道:“也好,那就这样吧。”
这话说的不如不说,连营赶紧又看御昭冕,一直站在原地,即便被陈红叶用言语刺激到露了杀意都没多余动作的御昭冕,这会儿忽然转身对挑灯说了什么,随后就见挑灯迟疑着点头应下了。
前去追击陈培安的将领带走了大部分的军队,这会儿留在原地的,不过也就是百十号亲卫军,大部分身上还都带着伤,随着挑灯一声吩咐,亲卫军纷纷收拾东西,这是也打算撤退了。
连营一下子就着急了,所以王爷是真的不打算管这里的事情了吗?
而公主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在这里坐地泡坐到死吗?
不一会儿,御昭冕的亲卫军就已经收拾好了,今日这一战,三方人已经走了两方,所以他们在撤退的时候,就不必要准备太多,将伤员带上就能走,所以收拾起来特别快。
御昭冕又对挑灯说了什么,就见挑灯挣扎着说了几句,最后还是应下走了。
亲卫军一走,御昭冕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笔直的站着,若说与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大概就是他先把身上的盔甲脱了吧。
盔甲很重,穿在身上自然容易出汗,更会将衣服挤的皱巴巴的。
所以御昭冕示意挑灯在走之前给他留下一套衣服,这会儿就放在他的脚边上,他却没有着急换。
风吹在御昭冕的身上,带着黄沙,黄沙不一会儿还将地上的衣服吹的附上一层,却掩盖不住那衣服张扬却又低调的紫色。
这是御昭冕在做御王的时候,常穿的一套常服,在遇见暮成雪以后,因着暮成雪偏爱白色,所以这套衣服反而穿的少了。
如今,御昭冕已经在辽东登基,说起来已经是北周的帝王,虽然国有二帝有些尴尬,但是明黄色,依旧是御昭冕对外时常穿的颜色,如现在,他即便外面穿着盔甲,里面依旧是明黄色的。
半响之后,黄沙几乎要将地上的衣服整个埋起来,借着月光,那一抹紫色几乎瞧不见的时候,御昭冕终于动了。
他脱下了代表着帝王的明黄色,外袍,中衣,从黄沙中将衣服捡起来,抖落干净,然后一件一件穿在身上。
这套紫色的御王常服,配了一个高高的祭冠,御昭冕不太喜欢,毕竟他以前要整日带着暖玉簪,和这祭冠是不配的,但是今日不同了。
他体内没了蛊毒,暖玉簪也碎在了暮成雪的手里,那这祭冠,就是配这套衣服最好的头饰。
连营瞧的愕然,不懂自家王爷这是怎么了,这种时候换衣服,还重新整理了头发,难道做这一切,能够解决眼前的困局吗?
“成雪,”陈红叶轻轻的问道,“你看懂了吗?”
暮成雪只一眼就收回视线,含笑看着对面错愕的问清风和问清明,只说了一句:“何必呢?”
何必呢?抛下代表帝王的衣服,重新做回那战无不胜的御王殿下,难道能够解决眼前的困境吗?
别逗了,解决不了的,就像折羡不可能复活一样,不可能的事情,做再多也没有用的。
御昭冕换好衣服,仔细的瞧了一眼地上的的扇子,呆了一下,还是将那扇子拿起来捏在手上。
他到是忘了,这套衣服里还配了扇子,是了,他在被封御王的时候,还没有战无不胜的名声,而那会儿,他的母妃,他的皇兄,希望的是,他在被迫要接下北周江山的之前的这些年,能够做几年逍遥快活的闲散王爷的啊!
可事实呢?
御昭冕轻笑,愿望总是美好的,伤心总是难免的,事实就是眼前的这样,他不但没有做过一天的逍遥王爷,他甚至……他甚至连自己最在意的人,都一个也没有护住。
这算什么王爷?
他直起身子,重新站好,扇子捏在手上有些不对劲,他从来没有拿过这种东西,羽毛做的扇子,当初是怎么想的?
他盯着那扇子上的紫色宝石想了想,哦是了,当时说的是,六部里礼部最清闲,所以让他去礼部待着,顺带给他特意弄了个大祭司的官名。
可也就是这事情定下的第二日,西北传来战报,西北告急,北翟大军扣关,他都没等大祭司的圣旨下去,就已经跨上战马奔赴西北,从此和闲散王爷无缘,大祭司这个官位,还没宣布就已经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