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疯了,真的是疯了!
他们可以接受每年一共十个童男童女的献祭,因为这是规定好的,甚至因为有规律,所以快轮到自己家里的时候,家里都已经早早的在孩子出生之前就定下了,这个孩子是注定要被献祭的。
他们有心理准备,整整三年的时间,当事情发生亲人远去的时候,他们即便悲痛也没有多深。
可眼前呢?眼前的景象是不一样的,这是突如其来的灾难,这是乐极生悲的状况,这不在他们心理建设的范围之内,这让他们怎么接受?
百姓们都疯了,越来越多的人过来拉扯卓格,可卓格这会儿又能做什么呢?
还有百姓咒骂神明,说神明降下如此的惩罚不公平,毕竟今年的童男童女可没有他家的人。
周围一阵混乱,达尔巴和方成辉也瞧着呆住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向老夫人由花九小姐搀扶着过来汇合。
“你怎么来了?”达尔巴抬手替自己的老妻挡住视线,他的老妻自己放在手上娇宠了一辈子从来没有见过血,没有必要去见眼前的这些事情。
向老夫人却将他的手拿下来,望向眼前的那些压在树下的人。
有些人是直接就被压死了,血流了一地,甚至有白花花的脑浆。
有些人则没有,被压住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呼唤着自己的家人过来帮忙,最后却在一次次失望中痛苦死去。
这样的场景虽然不能和战场上的杀戮比,可眼前这些只是寻常的百姓,比不上战场将士的心性,这会儿的场景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人间炼狱。
“将军,”向老夫人忽然说道,“这是最好的时候了。”
达尔巴下意识的就问了一句:“什么?”
“这是最好的时候了,你若是想要说服百姓,打倒卓格,这是最好的时候了。”
在最信任的时候给予最真实的揭露,这些树木的忽然倒塌就是为了达到这个效果。
这会儿百姓们怀疑了犹豫了愤怒了,这会儿是最不理智的时候了,若有人站出来大喊一声,这世界上没有神明,你们每日献祭的神明都压根不存在!
那百姓们头脑一热都会相信的。
“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候了。”向老夫人说道。
达尔巴还在犹豫,他也知道这时候的时机很好,可是他该怎么说呢?怎么解释这眼前的树木呢?
这世界上既然没有神明,那怎么解释这些树木一夜之间长成,又如何解释这会儿的突然倒塌?
总不能假装这事情不存在吧?
“没事,你先说。”方成辉忽然说道,“你先说,说完剩下的交给我。”
达尔巴诧异的看他,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办?能不能先告诉他?
“既然他们信赖的神明不存在,那就给他们重新在心里造一个神,让百姓畏惧的神!”
……
折羡和情杀一路飞奔到了花螺,进去以后差点以为自己来了鬼城。
他问一路带路过来的人说道:“你这路肯定没有带错?”
那人也纳闷了,怎么会这样?他前日出去的时候明显不是这样的啊?怎么才过了两日,这一切都全部都变了呢?
折羡将信将疑的再看一眼这个人,地方应该是没错的,不过大概是发生什么变故了。
可这眼前的一切瞧着和荒城也不一样,毕竟地上并不脏,房子瞧着也很新。
说明只是人都不知道去哪里了,而不是说出现了什么闹鬼的事情。
“走,先去将军府。”
带路的人闻言赶紧走在前面,折羡和情杀跟在后面,结果一甩鞭子才走没几步,他们就瞧出不对劲来了。
这是怎么了?
地面怎么在震动?
这是要暴动了吗?
三个人勒停马绳,折羡换了长鞭子,情杀感觉到地面越来越强的震动,手也握在了长剑上。
这是怎么个情况?
折羡拉了一把带路的人问道:“刘牧,将军府在哪个方向?”
刘牧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岔道,那个方向过去将军府就在尽头,若是换个方向走不是不行,就是要绕点远路。
折羡深吸一口气,撞了一下情杀又对刘牧说道:“那行,等会儿听我的指挥,我说跑,咱们仨没命的就跑知道不?绝对别停!”
刘牧点点头,牵着马调了头,这样的话等会儿跑起来快一些。
折羡觉得有道理,也跟着照做了。
于是街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三个人,站在空旷的大街上,头尽量往后扭,死死的盯着大街的尽头,而他们望的方向,传来了震动声。
声音越来越大,说明双方距离越来越近,折羡咽了口口水,鞭子高高的抬起,就见街道尽头出现什么东西的一瞬间,他大喊了一声:“卧槽,跑啊!”
话音刚落,三个人的三匹马如同离弦的箭一样嗖的就冲了出去,刘牧一马当先跑在最前面,折羡和情杀在后面死命的追。
“神经病啊,国民暴动啊!这特娘的会被踩死的啊!”
折羡一边喊一边死命抽着马鞭,身后的人群一会儿就被甩的没了影子,可那又怎么样?在他们到达将军府门口的那一刻,这一群暴躁的百姓也已经冲到了巷子口。
“卧槽,赶紧进去,赶紧进去!”
折羡死命的拍着门,可这会儿有拍门的功夫吗?情杀直接拉着刘牧飞身而起,运上轻功上了房顶。
“卧槽你等等我!”折羡说着也飞起来,追着情杀和刘牧就去了。
至于这三个人三匹马,早就被吓的躁动不安,这会儿没了主人的束缚,撒丫子跑了个干干净净!
“这事情我真的是服了,这到底是想要搞什么?”
三人先是下了房顶,想想不放心折羡抢先一步又上了房顶。
情杀原本是没心情看热闹的,拉着刘牧就示意他带路往里走,一扭头瞧见折羡正在房顶咋咋呼呼。
“别走,这热闹不看,你进去以后怎么和成雪说?你好歹知道点事情才能说啊!”
情杀顿足想了想,拉着刘牧也上了房顶。
而折羡正站在房顶上往下看,一边看一边倒吸凉气,这些人可不是空着手来的,大家很整齐的排着队伍,每一列的人手上都拿着一根比人怀抱还粗的树干,怒气冲冲的就过来了。
“疯了啊!”折羡喊道,“这特娘才真的叫造反啊!夭寿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