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培安的朝廷军匆匆往江南走的时候,京城那边的局势正在悄悄发生变化。
皇宫里,渐渐开始有人失踪。
一开始的时候并不打眼,毕竟皇宫嘛,上千号人,失踪一个两个的,谁知道是不是后宫里谁下了黑手呢?
再说死的都是一些不打紧的宫女,这种事情就有什么要紧的?
压根就不值得拿出来一提。
可渐渐的,失踪的人数就开始增加了,从一开始的一个两个,到后来的五个十个,失踪的人也从不起眼的洒扫宫女,变成了不受宠的后宫妃子。
兴元帝登基以后,不过一年时间,却已经往后宫选了三次的人了,每次的人数还不少,这就导致后宫主子多,不受宠的主子更多。
可即便是不受宠的主子,那好歹也是主子,得给个说法的。
皇后跪在宣太后的面前,低着头,瑟瑟发抖,她没办法处理这事情,她查不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宫中已经渐渐的有流言,说因着老天不仁,君王不义,所以才一直会有人失踪。
“皇太后……”她嗫嚅着说道,“还请您出来做主啊!”
宣太后捏了一下眉心,后宫的事情没有一件能够逃脱她的耳目,她自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但是她并不想管。
失踪的不过是妃子,是奴才,可皇宫之外,京城之外,整个天下正乱着呢,谁还有心思管几个奴才的事情?
“皇祖母!”
“别喊了!”宣太后怒道,“不过就是没了几个人,有什么好喊的?这样的事情你都处理不了,这个皇后的位置,让出来吧!”
张皇后顿时不敢说话了,低着头,委屈的想哭,可哭有什么用呢?
事情还得解决啊!
宣太后发完火,反而又平静了下来,再扫一眼地上跪着的人,淡淡的摇头。
太强势的皇后不行,但是太懦弱的皇后,一样是不行的。
张皇后怎么都不会知道,因着这一件原本只是诡异无解的事情,她的一次求助,后位就不保了。
宣太后回了寝殿,留着张皇后一个人跪着,奴才不敢扶,只能远远的站着,但这事情,到底传到了兴元帝的耳朵里。
“皇祖母!”兴元帝行礼。
宣太后淡淡的看他一眼,让宫女拆下头上厚重的装饰。
一国之母,一宫之后,压力可不是一点半点,历来能够在血腥斗争中脱颖而出的,都不是简单的人。
“你知道这凤冠,有多重吗?”宣太后忽然问道。
兴元帝起身,自顾自的在一边坐下,倒不是祖孙两个人已经随和惬意到这个程度,而是已经撕破脸,只有那一层合作的关系,那就谁也别给谁面子情了。
“皇祖母是想要废了张氏?”兴元帝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示意伺候的人全部都下去。
偌大的寝殿里只剩下他们二人,宣太后透过镜子,瞧见那边位置上的坐着的兴元帝,嘴角微微的上扬。
御风阳不是一个轻易会表达情绪的人,尤其是坐上了这个宝座之后,怒容,冷漠几乎是最常出现在他脸上的表情。
而笑容?几乎从未见过。
宣太后低下头,再看一边的凤冠,当初她为了戴上这个凤冠,付出了旁人难以理解的代价,也曾经以为到手以后,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可现实告诉她,戴上凤冠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每一年每一时每一刻,才是她痛苦的人生。
“皇帝这是已经有了新人选了?”
“嗯。”御风阳罕见的直接,“朕已经想好了,这个凤位置该给谁,而且朕相信,朕一定会成功的。”
是成功,而不是别的。
宣太后冷笑:“暮成雪?”
“没错,暮成雪的。”
宣太后站起来,转过身,远远的,居高临下的望着惬意的喝着茶的御风阳,这一位身上不愧流着江家的血,当真是绝情绝义,做事从来不留半点情面。
“朕以皇后许之,她一定不会答应,但御昭冕却会因此大怒,到时候两人兵戎相向,就是朕渔翁得利之时。”
宣太后没说话,听着兴元帝似在做梦似得继续说:“皇祖母估计还不知道,御昭冕在听说暮成雪拿下江南以后,连河东都不要,直接就下了江南。”
“呵,”宣太后轻笑,“所以你觉得用一个皇后之位,为自己博取一个贤明,拿下整个江南?”
“有何不可?朕不吃亏,即便从此不立后,也不影响朕拥有整个江山!”
宣太后摇了一下头,再摇一下头,“皇帝还是没有看懂这天下,阴阳相合的秘密。”
兴元帝高兴的走了,宫女进来,宣太后又重新将凤冠戴在了头顶上。
“如何?”她问道。
“宫人失踪,是陛下派人下的手,那些人,死状凄惨,血肉模糊,最要紧的一点是,全身的血都被抽干了。”
“干尸?”
“是,皇后娘娘初见吓了一跳,如今尸体越来越多,所以娘娘才……”
宣太后轻笑:“怕了?”
宫女不答,只是将头放的更低了。
宣太后也不打算她回答,自顾自的说下去:“这是担心有妖邪作祟,所以才来找我了?”
宫女大着胆子说道:“太后娘娘,若不然再出现尸体,奴婢让人……”
“不用,就这样吧。”宣太后轻描淡写的说道,“问清风呢?”
“大师三日前已经走的。”
宣太后望着她,那宫女咬着唇,挣扎了好久,终于说道:“大师走之前,曾去见过陛下。”
也就是说,如今这闹妖邪这一出,是问清风设计的了?
“呵!”宣太后再次冷笑,“设计的倒是不错,可问清风,你以为哀家是傻子吗?”
皇宫出现喝人血怪物的消息在京城不胫而走,这可和还没有打到京城的战争不一样,这可是怪物,与他们只有一墙之隔,百姓们全部都恐慌了。
情杀匆匆的回了院子,将事情和御昭尚说了,陈红叶前几日早产生下一个女儿,好在母女平安,如今正在坐月子。
“算算时间,就是在夫人生产那日开始的。”情杀低低的说道,“虽然如今瞧着没什么动静,但我觉得,兴元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闹出那么大动静,最后不可能云淡风轻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