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忱回想着刚才车内江向沅和夏瓷紧紧拥抱的场景。
他看不得这样的场景,同时心里又悔恨莫及,恨自己让夏瓷置于险境,恨自己关键时刻掉链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解救夏瓷。
她遭遇了夏家的破败,已经是心灰意冷担惊受怕,如今又被绑架,被吓得魂不附体的,这一切的一切,难道不都是自己造的孽?
那眼神里面的灰心失望,不不不,远比灰心失望更加严重的冷如冰霜,死心决裂,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刚刚把炉石安全带回家的轻松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沉重,好像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早已经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顾忱无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握了握,只握住一片虚无。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不是不爱夏瓷么,不是很讨厌夏家人么,为什么在夏瓷出事的时候,自己恨不得取而代之呢。
什么陆时澜,什么顾家的旧仇,早就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顾总,顾总?”何助在一旁喊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啊,什么事。”顾忱惊醒过来。
“这位是江总的好友,也是我们市警局的领导,这次可多亏了他才能这么快解救夏瓷。”何助介绍两人认识。
顾忱之前整治夏家,用的是别的人脉,跟这位倒不是很熟。
这会儿细看一下,显然在很多的场合都看见过,一张正义凛然端方儒雅的脸,倒是很健谈,从跟着何助出来就一直在说个不停。
“哎我说向沅那小子真的走了啊,真的不等我啊,啧啧啧。”他连连摇头,伸出手跟顾忱握了握。
“顾总啊,久闻大名,咱们其实应该见过,这以后就是朋友了哈,我是向沅的同学,您是向沅的朋友,四舍五入,咱们也是朋友了哈。”
他握着顾忱的手重重的晃荡了几下,表示对认识新朋友这件事情的喜悦,之后就抽出手朝身后的废旧仓库指了指。
“那些小孩我要全部带回去,一一审问,你刚才说的那件事我会注意的,那个孩子我也会特别关注一些,你就别担心了。”
这说的是应该是黄毛了。
顾忱不明所以就插嘴问了问。
“就是小圆的弟弟以前认识的那些不良少年,其中一个叫黄毛的,我看着还有救,要是好好引导,也能过正常生活的,毕竟家里还有生病的爸妈,我就让警官们多优待些。”
“这样啊,行,那事情结束之后你联系一下,让他到公司找我。”顾忱想着,如果在夏瓷这件事情上帮过忙的,那就是他的恩人,顺手帮一把完全可以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顾总高风亮节可是省去了我们不少的麻烦啊。”
“能帮一点是一点嘛,你们为A城的治安已经是劳心劳力了,这点小事怎么能麻烦你们。”两人相谈甚欢,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定有时间出来吃饭。
那边有下属在喊,忙里偷闲跑过来的局长赶紧朝何叔和顾忱点点头,跑了回去。
他一走开顾忱的眼睛就耷拉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冷若冰霜。
“真是个热心人,江总联系了之后,很快的就派了人过来,不然还不知道夏瓷会遭遇什么呢。”何助觑着顾忱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感叹。
“你正好有事在忙,我只好通知江总了,毕竟他们是男女朋友嘛。”
其实顾忱也不知道,如果那会儿知道夏瓷被绑架了,自己会不会扔下陆时澜,立刻赶回来,可是事情已经解决了,没有如果,任何假设的事情都不会再发生。
“以后夏瓷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顾忱冷着一张脸,又不好对着何叔发火,只得僵硬的发号施令。
“我知道了,今天纯是特殊情况,您不是有事嘛,再说了我也不敢打电话给你姑姑啊,怕她担心,她身体本来就不好的。”
何助知道顾忱的心情不好,觉得在江向沅的面前丢了脸。
那也没办法啊,谁叫他自己有事放了夏瓷的鸽子呢,这件事说来说去,也有他的责任呢,不开心也没用。
“其实啊,今天看江总这样,对咱们夏瓷肯定是真心的了,连自己的安危都不管了直接就冲了进去,咱们也可以放心了。”
“放心?”顾忱很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助手,自己什么时候对夏瓷表现出了跟姑姑一样的慈爱之情了。
“对啊,江总这样的身份,配夏瓷不丢人,也不丢您的人。”何助说完笑了笑,朝那边车子指了指。
“我要去看夏瓷啦,顾总您是跟我一起去还是直接回公司?”
“不用了,我回公司,后面有空再去看她,你先去吧。”
顾忱皱着的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看何助上了车疾驰而去,扔下自己和一众保镖。
这真的是平时谦逊低调以自己的意见为重的何助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嚣张了,顾忱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又没办法治他。
扣工资奖金?何助不在乎那点钱。
辞退?吃亏的是自己。
背地里给他穿小鞋?在何助的眼里全都是小儿科而已。
顾忱怒气冲冲的上了车回了公司,让小圆给今天出任务的保安一人喊了一份套餐,并账户上一人一份大红包,小圆答应一声急忙去处理,还奇怪何助怎么出去这么久没回来。
“他今天不会过来了,你能做的事情就做完再回去。”顾忱一边揉着自己发疼的额角,一边吩咐小圆。
“对了,再给我一杯咖啡。”
小圆应声而去,几分钟之后端上来一杯馨香扑鼻的蓝山咖啡,是顾忱最喜欢的口味,可是今天闻起来就是没有平时香。
“放这儿吧,你去忙。”
小圆刚转身往外面走,又想起来什么:“顾总,何助今天问了我弟弟的事情,是不是我弟弟又闯什么祸啦。”
“你弟弟?”
“对啊,我弟弟说何叔是问他以前一个朋友的情况,不顾他很久没跟那人联系了,只是前段时间刚刚通过一次电话。”
顾忱从掌心里面抬起头,平时打理得工工整整的额发这会儿因为烦躁的缘故垂了几丝在眼睛上。
跟平时冷酷的形象截然不同,显得脆弱又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