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号系统在这件事儿上,格外的坚持,卢果无奈,只好问周孟庆。
“学长,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病症的,有没有真的得了这个病的病人呢?我可以去见一见,这样的话,才知道具体是什么问题,需要什么方法治疗,不然的话,单单凭这几个文件上的话,实在是很难联想。”
听完卢果的话,周孟庆的神色,顿时一暗,似乎变得格外的阴郁,不过也只是维持一会儿,他便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落的样子。
“卢果,既然你都已经问到这儿了,那我就和你说实话吧。”
沉默了片刻,周孟庆和自己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当初中医医疗协会让分会员选择课题的时候,是没有这个病例的,是我……执意选择了这个,因为我的母亲,得的就是这个病。”
卢果心头一惊,诧异的望着周孟庆,果然,他的表情比刚才还要痛苦,眼圈儿甚至还有些发红。
“我曾经请求我的父亲帮我一起研究这个课题,可是父亲却说,我做的都是无用功,渐冻症后群根本就没有办法治愈,若是患上这个疾病的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一天比一天憔悴,到现在……她甚至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我不愿意放弃,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的病情越来越糟,我身为一个医生,替那么多人治好了病,但是却唯独治不好我自己的母亲,这种心情,你理解吗?”
“啪嗒”有眼泪自周孟庆的眼中留下,濡湿了袖口的衣服,卢果听后,心中也格外不是滋味儿。
那种无力的感觉,虽说他没有体会过,但还是能理解周孟庆的心情的,单单是设身处地的一想,心中就格外的难受。
“我知道。”明白自己的安慰,在这一刻显得多么的苍白,多么的无力,卢果并未多说,而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所以当我听冯老先生提到你的时候,我就很想见你了,希望你无论如何都要帮帮我,到时候年终考核,一定会让你所在的医疗小组刮目相看的,说不定,你可以连升几级,直接达到小组队长的位置!”
周孟庆激动的拉着卢果的手腕,几乎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卢果的身上。
“好,学长,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尽力帮助你的。”卢果忙点头答应,紧接着又问:
“那,您的母亲现在在哪家医院?方便不方便,我现在过去给阿姨看看病呢?”
“我母亲现在住在家里,由保姆照料,并未住院,因为父亲说……住院也没有治好的办法,只能占用医疗资源,到时候别的患者没有病床可住,是个麻烦事儿。”
提到这件事儿的时候,卢果明显感觉到,周孟庆的脸色变得一暗,他心中其实也是埋怨父亲的,但是却不得不承认,父亲说的话是对的。
他是个老教授,医者的本分之道,坚守的无比坚固,自然不会做这种‘因公谋私’的事儿来。
卢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周教授从小就给周孟庆灌输了这种想法,若是他的话,估计这个时候都要被气疯了,竟然说母亲没得治,住院是浪费资源?
“正好我下午没事儿,走,我带你去我家看看。”
周孟庆麻利的换好了衣服,拿起手提包,刚准备和卢果出去,迎面便遇到了推门儿走进来的周教授。
他的手中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推了推眼镜儿。
“下午三点之前,把这份文件整理完毕,交给我。”
“父……周教授,明天交可不可以?我一会儿还有事儿要出去。”周孟庆小心翼翼的问。
原本周教授还是低着头的,听到周孟庆这么说,倏然之间抬起头来,诧异的看了一眼他,紧接着目光在卢果的脸上稍作停留,迟疑的问:
“你们这是要去哪?”
“教授,卢果同学答应帮我一起研究渐冻症后群的课题,我们现在要去实地考察,看看病人的具体情况。”
周孟庆如实回答,可卢果却明显看到,周教授的脸色,慢慢的变得难看了。
“下午王教授就需要这份文件,给病人治病,你不抓紧整理,胡乱跑个什么劲儿?不许去。”
周教授将手中的文件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转身便欲离开。
“周教授,周教授!?”周孟庆心头焦急,急匆匆的冲了上去,想要拦住周教授,可他步履急切,似乎一秒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呆,推开门儿就要走。
“父亲!”周孟庆红着眼睛,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
周教授没有回头,捏着门把手的手臂,青筋都爆了出来,僵直站在原地,迟迟没动一步。
“你是一个好教授,也是一个好医生,更是一个好父亲,但你不是一个好丈夫。”
卢果侧头一瞧,周孟庆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已经是满面泪痕,回想起母亲遭受的痛苦,他更是泪如雨下。
“母亲的病,你不愿意继续浪费时间,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不能干涉我做的事,母亲照顾我长这么大,我不希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遭受痛苦,离开人世,我希望我能做一些努力,哪怕是微不足道的,我也不会后悔。”
“这份文件,任何人都可以整理,若是你非要交给我的话,我只能告诉你,我最晚明天能交给你,你若是因为这件事儿处罚我,我也认了。”
周孟庆猛地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转身望向卢果。“咱们走吧。”
周教授松开了手,背对着二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周孟庆则似乎并不愿意在这里耽误时间,带着卢果走出了办公室,迅速的下了楼。
那番话,字字珠玑,如同利剑一般,刺进了周教授的心里吧。卢果心想。
到了地下停车库,周孟庆和卢果上了车,一路上,周孟庆一言不发,车速开的很快,即便他不说话,可卢果还是能感觉到低气压,压迫的他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了。
“学长,您和周教授……”卢果嘴唇儿动了动,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没事儿,受罚就受罚,我一点儿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