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荼歌眸光陡然沉了三分，看着赵寒彻的眼神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赵寒彻知道是太子在背后帮她，但太子又岂会为了这种事而轻举妄动。只要刺杀一事捅不到皇帝面前，这便不算个事！
“你什么意思？”姜荼歌冷声道：“笑话，我有什么秘密？倒是你，当真不怕刺杀太子一事捅到陛下跟前吗？”
赵寒彻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会吗？如果你果真会会将此事呈报与陛下知晓，还会等到现在拿此事来威胁我？”
赵寒彻神色晦暗的看着她，冷笑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主意。更何况，赵家姜家是殷亲关系，你以为陛下若要追究此事，是会追究我还是先追究你们姜府的大夫人呢？你以为你会逃的掉？”
见姜荼歌神色冰冷，赵寒彻嗤笑了一声，神情却突然郑重了起来，沉声道：“大小姐是聪明人，我也不是个傻子，大家心里都有数。更何况大小姐焉知你我的目的不是同一个？”
姜荼歌愣了愣，皱眉道：“你……”
赵寒彻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说道：“大小姐心中怀恨，可是赵某这么些年，也是满心委屈，心中的怨念怕是也不比大小姐少半分。”
提到此事，赵寒彻眼中的阴戾之色越发的浓重，倒让姜荼歌有些隐隐的明白了些什么。
赵家虽算不上名门贵族，却也是官宦。赵寒彻若是正儿八经作为族中嫡长子悉心教养，将来便是要继承赵家门楣的。
可是赵寒彻这般性子，天生反骨便也罢了。若是耐着性子教导，或许现在也不至于如此。偏生他在赵家又是个不得宠的存在，虽然占了嫡长子的位置，可在赵家谁又在意过他半分。
就连他的亲祖母，都为了自个儿的女儿，亲手将他推上绝路。
赵老夫人大概从未想过刺杀一事有多危险，或许她这个长孙这么一去，便再也回不来了。
赵寒彻心中有怒又怨是正常的，赵家流放他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被召回，却又是这般害他。
可是这些事情，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赵寒彻先前可确确实实想要了她的命！无论他与自己有多么的相似，她都不能与狼为伍。
这个男人太危险了，如果她稍稍放松，怕是一不留神就会被他折断脖颈。与其与虎谋皮，倒不如避开。
“我倒是没想到，赵大公子还有当深闺怨妇的潜质。”姜荼歌笑了一声，嘲弄道：“不过你同我说这些有何用？难不成我还能替你去申冤不成？按理讲我虽该唤你一声表兄，可我们说到底也没什么干系，你找错人了赵公子。”
姜荼歌言罢，也不想再与赵寒彻多做纠缠，便打算径直离去。
赵寒彻看着她的举动，眯了眯眼，忽然抬声道：“太子已经遣了沈风辞到过赵家，我不会再对你不利。”
姜荼歌闻言，顿时冷笑了一声，哼道：“是不会，还是不敢？赵寒彻，你可不要忘了，你已经对我不利了。在云林山，若非太子殿下救我，我早已死在了你的剑下！”
赵寒彻神色古怪的看着她，左手似是无意般摸了摸右手的手腕，哪里有一条狰狞的伤疤。才刚结好了血痂，还在隐隐作痛。
他双手的经脉都被太子殿下挑断了，即便是长好了，也未必能再拿剑。
虽然在云林山中，他差一点便杀了姜荼歌，但是她没死，自己折在了衢城。如今再提及这件事，他并非没有动容。习武多年，他就这般废了，他如何甘心！
姜荼歌看着他的动作，眸光微寒。
赵寒彻伤了经脉，如今等同于废人无异。她现在若是动手杀他，他怕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可说到底，去衢城一事，是赵寒彻自己做的决定。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与人无尤！
“衢城，不是我逼你去的，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要怪便怪你的好姑母和祖母吧，是她们亲手将你推到如今这般境地的！”姜荼歌冷道。
赵寒彻指尖微微哆嗦了一下，低垂的眼角有点微红。
他心里都明白，这件事始作俑者到底是谁，但……
赵寒彻看向姜荼歌，眸光有些许复杂。他原以为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表妹会像那些世家小姐一般或是傲慢，或是娇弱，却不堪一击。
他原本对她，是没有任何兴趣的。只是老夫人开出了条件，衢城这一行他必然得去罢了。
可是到了衢城，他们第一次交锋时，他便明显的感觉到了这个女子的不同。第二次在云林山，他对姜荼歌的认知，彻底有了改观。
她不是院子里娇滴滴的芙蓉花，她是傲雪凌枝的红梅。
她性情坚韧凉薄，出手狠辣，尤其是那一双清透的眼眸，仿佛看厌了世间一切，在眼瞳的深处，隐藏着戾气。
他可以确定，姜荼歌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简单。倘若在云林山时，她没有央求太子放过他，反而杀了他，他或许会将她当做一个普通少女看待。
但是，她没有这么做，她是聪慧的。
赵家和大夫人自然是一脉的，可大夫人却又是姜华盛的夫人。旁的罪名便也罢了，可刺杀储君这事太大了，稍有不慎就会惹火上身，牵连到自己头上。想必太子殿下也是明白这一点，才放过了赵家，只是让沈风辞过来震慑了赵中书一番。
“我知道。”赵寒彻笑了笑，那一瞬间他便敛起了所有的感伤，怨恨，不甘，眼中重新凝满了阴戾之色。
姜荼歌沉默的看了他几眼，忽然就不知说什么好了。赵寒彻也是一个可怜之人，甚至还不如自己。纵然父亲不曾疼爱她，可她还有外祖父，还有姨母，太子殿下他们真心待她。
可是赵寒彻什么都没有，他孑然一身，无人可诉。
可无论他有多悲惨，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上。
“你是在可怜我吗？”赵寒彻捕捉到了姜荼歌一闪而过的神色，忽然嗤笑了一声，问道。
姜荼歌沉默的看了他一眼，轻声道：“赵寒彻，我真替你感到悲哀。”
顿了顿，姜荼歌接着道：“你离开离京城吧，这里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