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赵毅坐在炕头的位置,脸上的表情复杂。当了十几年的侍卫,这是第一次被一个娃娃打了。说出去也丢人,看眼何氏,眼里的复杂更浓。
手掌挥了挥,“你们两位走吧,我这庙太小了,容不下你们。”
“这?”何氏低着头,“我们给你添麻烦了。”
李铭站在一边不说话,烛光照在他脸上勉强衬托出一抹红意。
“铭儿还不给赵伯伯道歉。”
他低着头不说话,这件事李铭没觉得自己做错了,就是时光倒流,他也会再打一次。
“赵大人,我代我儿子为之前的事情向你道歉。”何氏弯下腰。
赵毅的脸色缓和了些,苍白的脸略显得虚弱,“你们走吧,其余的我不想再多说。”
“抱歉。”何氏又一次弯腰,拉着李铭朝外走去。
出了门,只见刘胖子在外面站着。
李铭松了何氏的手,“我想单独和刘胖子说两句话。”
何氏点了点头,“我就在前面一点的地方等你。”说完,朝前走去。
“李铭,你真的要走吗?”刘胖子有些舍不得。
“嗯。”他点了点头,嘴边露出苦笑,“我打了赵新宇还有赵毅,这个家怎么也是容不下我们了。”一脚将一块石头踢走,“走了也好,那老东西图谋不轨,在这我娘尽受委屈了。”
“啊?”刘胖子又问,“那老家伙没给你筹备盘缠?”
“能有啥盘缠?我把她们父子打了一顿。”
刘胖子想了会,“你在这等我一下行不?”
“你要干啥?”
“回家拿东西。”说着便跑远了。
没多时,他回来了,拿出几个小土瓶子,还有几个包子。
“我没啥能给你的,就这些了。”
“这,这怎么行。”李铭有些感动,“我受之有愧啊。”
“说的啥啊。”他将这些硬推在李铭身上,“你就拿着吧,这都是我从我爹那私自拿的。”说着,他又拿出两文钱,“这些是我的私房钱,我攒了好久,给你吧,路上也能买个包子吃。”
“这。”拿着钱,李铭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就拿着吧,要不是我说不动我爹,说不得你能住我家呢。”他笑了笑,“不过你可真厉害,竟然把赵伯伯都给打了。要知道,他以前可是正儿八经的侍卫啊。”
“没啥,赵伯伯放了点水,我那就是运气。”
“铭儿,铭儿。”
“诶!”他大声回应。
“刘胖子,我要走了。”李铭挠了下脑袋,“赵新宇被我打伤了,没两三个月是下不了床的,以后没人欺负你了。”
“可,可是。”刘胖子流出两滴眼泪,“我舍不得你啊。”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李铭笑着,“你要保重,我走了。”
背对着刘胖子,李铭挥了挥手。虽然在村里时间不长,可刘胖子人不错,对自己很好,心里也是有些舍不得。
离开村子,李铭与其母亲何氏一直朝东走。饿了就吃野味,渴了便喝山里的清泉。唯一略显清苦的大概就只有晚上了,因为没有被褥,夜晚又比较凉,即便找来些芭蕉叶,但这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这样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三天,何氏身体不好,步子较缓,李铭每逢入夜便开始练拳。几日下来,身子骨更是结实不少。体内总能感觉一股暖气回荡,拳头紧握时的虚弱感散了不少。
“咳咳。”何氏重重的咳嗽下。
李铭将她扶住,靠在一边的树上,“休息一会吧,喝些睡吧。”
将水袋拿出来,李铭说,“水袋空了,孩儿去取些水来。”说着,便朝远处走去。
“铭儿。”何氏叫住了他。
“怎么了?母亲。”李铭停下脚步,往回走几步。
“要小心,一切以自身性命为重。”叮嘱李铭。
“我知道。”李铭说,“还请母亲小睡一会,等我取些水来,便继续赶路。”
离开何氏,李铭不知道哪里有水,自从离开那日从村边附近的小溪里弄了些水后,时至今日,莫说水了。便是水珠子也不曾见过。
若是放在从前,运起玄气,便可听声辩位,借由水流声,寻到水源。
现在——
李铭找到一处空旷处,双膝盘坐,手中决印变换。玄气存于天,存于地,存于万物之身。感受着细小的气流在指尖划过,许久之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落在远处,“那里有脚步声。”
没找到流水声,找到了人声也不错,想来只是讨些水喝应该不难。打定主意之后,李铭便朝着那地方跑去。
小道上,一队人马正缓缓向前。
马车旁边,一位长相清秀的侍卫骑着棕红马来到马车边,“少主,还有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清水镇。”
“嗯,这一路上有劳你了。”
“为少主保驾护航,乃是小人的职责。”男人立刻拱手。
“那几个箱子?”
“还请少主放心,属下便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那几个箱子有任何闪失。”
“嗯,那是我献给家父的贺礼,可是费了我不少力气,容不得有任何过失。”
“是,请少主放心。”侍卫说完,人渐渐后移。大声喝道,“还有半个时辰便到了清水镇,都给我提起十二分精神来,若是箱子有了闪失,你们就准备拿命来赔吧!”
箱子四周的护卫听了,个个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怠慢。
才不过几步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从树林里冲出一队人马,他们像是早就埋伏好了一样。将整个车队包围,为首的一人是个粗胡子大汗,头戴一黑巾。半裸着左臂,脸上一个大大的刺青很是渗人。
“都给老子站住了!”坐在马上,大汉挥舞着手里的砍刀,“谁敢动一下,我就砍死谁!”
侍卫皆是拔出了长剑,目光看向为首的那名男子。
“那坐马车里的,给老子滚出来。”砍刀对准马车,大汗叫器。
“枫叶。”
之前的那位侍卫骑着马到马车边,“少主。”
“有麻烦吗?”
“回少主,他们好像是附近的盗贼。人多势众,我们这边可能人手有些不够。”枫叶立刻捶胸立下军令状,“属下有把握击退他们,只要少主发令。”
帘子拉开,马车里走出一人。
头束金冠,模样俊俏,腰间更是配有一把白玉柄样的长剑。一看便知是大家之人,一身紫荆丝绸服更显华贵无比。
“在下张星云,不知这位哥如何称呼?”
“狗头寨,肖八。”大汉冷哼一声,左右看眼,“给我杀!除了这长得白净的娃娃仔外,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杀!”
四周的人马立刻动了起来,一时间杀声震荡。
“快,拿箱子!”
“箱子里面有钱!买肉吃!”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枫叶看眼身后,拳劲上提,眼中一抹厉色略过,“找死!”身子一跃,落在红箱上。喝道:“我看谁敢!”
杀气逼人,仅是气势便将盗贼镇住了。
“都他么愣着干嘛?”大汗怒斥道,“有了银子,百花苑的娼妓随便嫖,美酒喝到死,大肉吃到吐。”
“拿到箱子的人,重赏一百两大钱!”
“一百两?”他们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见贪婪。手里刀又一次挥舞,冲喊道,“杀!”
“一群亡命之徒。”枫叶挥舞下拳头,眼中杀意分外凝重,“不怕死的就来吧!”
随着几声闷响,几名盗贼竟是被打飞出去。个个躺在地上哀嚎不止,肖八看了眼神一凝,对着张星云说,“待会老子在收拾你,先把你那狗腿子做了再说。”
枫叶抽出腰间的长剑,手腕发力。长剑在地上切出一条分割线,身子一震,语中杀气凛然。
“胆有过线者,杀无赦!”
李铭站在树后,原本只是想讨些水喝的他却不想目睹了这一切。
临走之时,母亲曾说过,一切以自身性命为重,他也没想过趟这趟浑水。但也不肯就此离去,如若双方斗的两败俱伤,自己坐收渔人之利岂不美哉?
“狗东西,让老子会会你!”肖八叫骂,手里的砍刀毫不留情朝他砍去。
枫叶后退半步,身子落在地上,箱子上的站立面积太小,而且若是坏了箱子,引得少主怪罪那可是大事。
长剑朝前劈砍去,劲力上提。
“宵小之辈!”
刀剑相撞,枫叶连退三步,左脚撞在箱子上,箱子后移半寸,这才停下步子。眼中有着凝重,好大的力气。
肖八,从马上下来,也是退了半步。手腕处有些麻感,“好家伙,力气不小。”砍刀再举,“若是遇见了别人还好,可惜你遇见的是我八爷!狗命拿来。”
这两人一前一后,一剑一刀已是打了有数个回合。李铭站在树后没动,视线落在马车上的那位。眼神逐渐冷漠,虽然武功尽废,便是运起玄气也是相当困难,可即便如此,他也能模糊的感觉出,车上那人的实力绝对要比那肖八强上不少。
张星云看眼树后,眼中冷意连连,嘴边咧出一抹冷意。视线落在还在于肖八对战的枫叶身上,看的出来,在肖八的攻势下,枫叶被节节逼退。
手掌伸出,玄气鼓动,一枚银针出现,玄气散去,银针重新落回手中。
“树后的那位仁兄,准备看到几时?”
几枚银针出现,玄气在手掌中鼓动,只听几声咻咻的破风声传出,惨叫迭起。几名盗贼解释口鼻流血倒地抽搐。
侍卫们像是挽回了一局,士气大涨,反杀回去。
“他奶奶的个熊的。”一脚揣在枫叶的小腹上,朝张星云骂道:“狗东西,先受我一刀。”
“不自量力。”冷哼一声,张星云步子向前半步,玄气散。从腰带的地方拿出几枚银针,朝肖八射去。
步子后退三步,肖八身上连中数根银针,身上气血被封,砍刀按在地上,半跪着。脸上没了血色,喘着粗气。
“少主。”枫叶撑着身子走来,半跪在马车边,嘴角带有一丝鲜血。
盗贼们见当家的都被擒住了,丢了主心骨全无战意,个个丢了刀剑各自逃命去了。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少主责罚。”枫叶请罪。
“这马匪到有些实力。”张星云的目光转到之前的那颗树上,“兄台迟迟不肯露面,是要我张某人亲自去请吗?”话语间,淡淡的杀意流露。
李铭这才从树后走出,脸上带着笑容,心里却是有些后悔。这张星云实力不可小视,环顾他身边的家臣。
若是他连同家臣一起出手,恐怕自己会被生擒了去。
想到还在树边上等自己的母亲,李铭怎么想怎么也要逃出去。
“草民李铭见过张大人。”李铭弯下身子=。
未等张星云反应,李铭立刻朝着枫叶冲去。
“哼。”张星云又从腰带中摸出几根银针,弹指间,咻咻的破风声不止。
李铭身子放低,一手抓住肖八的身子往前一拉,银针尽数落在肖八身上。呈现在,再一次掠出,站在枫叶的背后。
长剑抽出,夹在枫叶的脖颈。
“张大人,小人无意与你为敌,只想保命而已。还望张大人手下留情,放我一条生路。”
“你站在树后,迟迟不肯出来,不就是为了坐收渔翁吗?”张星云的眼神变得锐利,“现在又以枫叶的性命做要挟,你觉得你走得掉吗?”
“若大人愿意放我走,小人保证不伤枫叶大人分毫。”
“何以信你?”
李铭不在说话,架着枫叶慢慢朝着树林边上退去。
张星云伸出手,指尖的地方夹着几根银针。玄气缓缓上移,“再退半步,便是伤了枫叶,我也要将你留下来!”
步子暂缓,李铭不在后退,此时距离大树还有些远,若是现在丢下手里人质逃跑,成功率不到三成。他不敢冒那个险,权衡之下,李铭不在有动作。
“不知,张大人有何指教?”
张星云看眼四周,侍卫死伤众多,虽然剩下的人抬东西是没问题,可却是难以抵御第二次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