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杨恪不想说出来的,只是耐不住宋靖楚的追问,他思索了一会儿,便说道:“在过几日便是清明了,每年这时候,我父亲便会组织全家人去祭祖,只是我不受父亲喜爱,所以他们很少会带上我,今天我可能又不能去祭祖了,其实这也没太大关系,只不过我想给我娘烧一炷香。”
说到自己早逝的母亲,杨恪的眸子里的光亮不由的黯淡了些。
宋靖楚看着他这样,心不由的有些发疼。
她是知道杨恪的处境不好,可没想到会这般不好。
他在怎么不受宠,也是皇子,不让他去参加祭祖,这样也太过分了点吧!
这不是明晃晃的不想在列祖列宗面前承认他这个皇子,这不就是否定他的存在吗?
在怎么样,他也是皇帝的儿子,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宋靖楚为他抱不平,“这也太过分了点吧,就算你不是嫡出的孩子,可你终归是你父亲的孩子,是杨家的后代,怎么就不能和他们一起去祭祖呢?”
她这样面带怒色的为杨恪说话,让他心中颇为感动,这么多年来,除了太后娘娘有说过一句,让他能一两次的机会进宫祭祖之外,便没有人为这事说过一句话,宋靖楚是第一个。
她虽然是一个外人,但却比他那些所谓的血亲好得太多,让他感受到了被人维护的感觉。
杨恪看着宋靖楚肉乎乎的脸,心中不由的涌现出一股暖流,让他的心情莫名的变好了些。
“这事和我父亲无关,他无视我,却不会特意的不让我去祭祖,是我父亲的正室夫人,她不喜我和我母亲,总是给我父亲吹枕头风,父亲对我不在乎,所以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也懒得去管!”
听到这里,宋靖楚便明白了,原来杨恪不能去祭祖是皇后娘娘搞的鬼。
可她是皇后,是六宫之主,杨恪虽不是她亲生的,怎么也得叫她一声母后,而杨恪的母亲是宫女出身,又早逝,对她没有任何的威胁,她为什么要针对杨恪?
若仅仅是因为不喜,便这么针对她,那么她这个皇后的气量貌似有点小啊!
这其中应该还有别的原因才对,只不过这应该涉及到了宫闱秘辛,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宋靖楚很明智的没有问出来,反而开口安慰他,让他不要太在意这些,等将来他长大了,有能力做出一番建树来,他的父亲自然会对他改观,到时候他受到的所有冷遇都会不复存在。
杨恪没有宋靖楚那么的乐观,他自小就是这样的处境,以后能有什么建树,皇后娘娘会给他机会吗?
皇后娘娘现在都这般压制他,将来还不得变本加厉!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便有些阴郁,他低声叹道:“只怕将来我不会有什么作为,也改变不了眼下的处境,可能会很平庸!”
上一辈子的杨恪便是登上了皇位,重活一世的宋靖楚知道这些,便起身走到杨恪的面前,笃定的对他说道:“你怎会平庸呢,我相信你,将来你一定会有所作为,而你的作为也一定是旁人比不上的。”
杨恪看着她眼眸中的笃定,不由的愣住了,还从未有人这么相信他,“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呢?”
“因为书上写着,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你现在的处境不好,那是上天在锻炼你,经历一番这磨炼,你以后必定能成就一番大事,到时候你可别忘了我啊!”
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成功的让杨恪脸上重返笑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便已熟读诗书,竟连这些都知道,承你吉言,日后我若是真的能成就大事,我一定不会忘了你。”
他这个承诺,让宋靖楚心中十分的欢喜。
杨恪是个守诺的人,既然他这么说,那么便不会忘了,以后他要是成为了皇帝,念着往日的情分和这个承诺,自是会庇护他们一家。
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总算是有了成果,也不枉她总是从府中偷溜出来给杨恪送吃食。
宋靖楚还是想往日一般在他吃完东西便匆匆的离去,尽管偷溜出来的次数多了,将她的胆子养大了,可她还是害怕被谢氏发现她偷溜出门,她可不想让谢氏担忧。
而且被发现了之后,她以后要是在想偷溜出来给杨恪送吃食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清明那日,杨恪依旧是未能留在皇宫参加祭祖。
在前一日礼部的人觉得不让他参加祭祖于理不合,曾向皇上谏言,可并没有什么用,有皇后在,仅仅只是几句谏言而已,改变不了什么。
宋端恒晚间回来后,便同家里人说起了这事,他也觉得杨恪受到这样的对待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不免为他说了几句话。
只是他人微言轻,自身的处境又艰难,便没有在朝堂上开这个口,只是能在私下说几句。
宋靖楚知道了这事后,心里不免的又同情起了杨恪,同是皇子,只因为生母出身不好,便受到这样的待遇,也着实可怜了些。
以前常听人说,皇室中人血脉亲情淡薄,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大概生在皇家的人都比较看重权利吧,也不知道将来杨恪会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宋靖楚只是有感而发,并不会影响她要巴上杨恪这个靠山的念头。
中午时分,宋靖楚趁谢氏午睡,便找了一个食盒装着些香烛纸钱,一些贡品,以及自己亲手做的吃食,偷溜出去找杨恪。
这个时候可是刷好感的好时机,她可不能放过。
宋靖楚到了别院的后门处,便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便推门进去,来到往日她和杨恪坐着闲聊的水榭处。
杨恪此时一个人靠着栏杆坐着,目光望着远处,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身上也像是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忧伤。
而此时他的背影,让宋靖楚觉得此刻他很孤单。
她想杨恪此时的心里一定很不好受,明明自己也是皇家的人,别的皇子能在宫中祭祖,而他只能一个人坐在这里发呆,被排除在外。
宋靖楚整理好心情,便悄悄的走到他身边,在他旁边做了下来。
杨恪因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外界的反应都慢了一拍,没有及发现宋靖楚出现在他身边。
当他转头看到宋靖楚的时候,眼里都是惊讶,“你怎么会来,今日你不是也要和父母一起祭祖吗?”
宋靖楚笑意盈盈的说道:“我父亲晚上才回来,自是晚上才开始祭祖,白天我还是可以偷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