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浩叹了口气：“你的助理没事，只是擦了点皮外伤，不过她父母挺闹腾的，说是让我们赔偿精神损失，就住在隔壁房间。”
也是，毕竟是她开的车。
推门而入时看到的是四双带着怨恨的眼睛，那一对父母在看到林苏音时怒火瞬间被点燃：“你怎么开车的，我闺女出了事儿你赔得起吗！”
程浩在一旁护着林苏音，压低嗓音理智地劝慰：“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劝您还是不要吵，我说过了，您要多少钱我们都好商量……”
“这是钱能解决的事儿吗！”
程浩还要说些什么，被林苏音拦下。
她非常抱歉地朝那对父母鞠了一躬：“对不起，非常抱歉，车是我开的确实该由我来负责，我也是刚刚醒来，非常抱歉。”
她态度诚恳，苍白的脸上因愧疚而带着一抹病色的红晕，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上去分外真挚。
床上的青柠忽然轻笑了下：“姐姐，我好像见过你，我记得是你救了我……”
房间里安静下来，众人诧异地看向那女孩，脸上均是不解。青柠父母吓得依偎在一起，连林苏音都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丫头该不是失忆了吧？
“青柠，你怎么了？你不认识我？”林苏音扯动泛白的唇，努力露出一个笑，尽管带着几分病色。
“你们都出去，我有几句话跟这姐姐说。”青柠看了眼父母，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哎，出去啊。”
二老见女儿很痛苦的模样，想要叫医生，却不敢违逆女儿命令，只好搀扶着离开了病房。
程浩也诧异地瞥了一眼，关上门出去了。
房间只剩下了她们两个，青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胳膊，骨折了，如今打着石膏横挂在胸前。
“没事，我没失忆，就是不想我父母缠着你闹事，所以故意演了那么一出。”青柠努努嘴，想来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不过真吓人，还好那河不深，掉下去马上就有人看见了把我们救了出来，不然现在估计在黄泉路上了……”
“别瞎说！”林苏音嗔了一句，爱怜地推了一下她的头。
青柠举起胳膊：“我这算工伤吧，是不是得报销啊。”
林苏音用手背揉了揉眼睛，大难不死，之后所有的困难都会趟过去的。
“你好好休息吧，给你放一个周的假，医药费全报销，包括你父母说的什么精神损失费……”
“不用，其实他们不知道是我撞了你，那车怎么样了？”
“你还有心思管车？人没事就已经是万幸了。”看着她打着石膏的手，林苏音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念了句佛祖保佑。
青柠噗嗤笑了一声：“我觉得你最应该感谢的不是佛祖，这次也算是经历了生死，就不怕告诉你了，其实你该感谢的是苏衍。”
“嗯？”
青柠趁机把苏衍在她身后默默做的一切都告诉了林苏音。
“其实昨天早上他提醒我了，让我坐火车去，说要下雨，是我没听。”青柠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继续说道，“我觉得苏先生真的很爱你，领导，你们就别互相折磨彼此了。”
……
想起刚刚程浩的话，他说苏衍冒着大雨赶来，在雨中淋了半天，又一天一夜没合眼，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
不是不心疼，只是这样的爱要怎么承受？她现在一无所有，声名狼藉，怎么跟他在一起？
她一直认为相爱的两人，至少要站在相同的高度才能够互相尊重。可不幸的是，她此时正掉落在人生的谷底不停挣扎，自救都很困难了，哪有空理会这些情情爱爱？
太麻烦了。
“我先走了。”林苏音听医生说自己没大碍，便匆匆和程浩告别，“你在这里照顾他，我得赶去L市，我那边还有工作。”
“林小姐！”程浩很不满，“您觉得现在工作才是最重要的吗？”
“可我在这也帮不了什么忙。”林苏音无奈地扯动嘴角，脊背贴在冰凉的墙壁上，“而且，我真的需要那份工作。”
苏衍醒来后发现她不见了，拔了针头，拖着还未退热的身子跑出来寻找，走到门口却听到了这样的对话。
他还没有她的工作重要。
“你走吧。”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心寒的冷意。
“苏二少。”为了给林苏音反应的时间，程浩叫住了苏衍，“林小姐刚刚醒来，她只是有些担心工作……”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话？”苏衍一个眼神射过来，发红的眼眶里目光像是浸了毒的冷箭。
林苏音慢慢走到他身边，抬头对上他那双失望的眼睛，那双眼里有很多疑问，更多的是自嘲。
“进去说好吗？”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入病房，关上门的刹那，苏衍沉着声音冷冷冰冰地质问：“难道你醒来做的第一件事是工作？”
“苏衍。”林苏音无奈地摊开手，“我没什么大碍，你也只是发烧，我觉得按我目前的情况来说，那份工作确实不能失去。”
“你不要太过分……”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悲伤的恳求。
过分吗？
林苏音歪着头细细地打量着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我知道你做的一切是因为喜欢我，可我呢，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还不如三年前，你就算再爱我能怎么样，你父母都接受不了三年前的林苏音，难道会让如今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进门吗！”
眼泪说着就掉了下来，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懦弱的模样，林苏音转身要走。
“你站住！”苏衍追上她的脚步，“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别理我！”林苏音回瞪着他，眼眶禁不住红了一圈，“我的尊严不许我现在接受你的喜欢，你的怜悯，你的同情，所以对不起……”
仿佛变了个人，那个曾经疯狂爱过他的女人似乎在一夕间变成了陌生人。
苏衍按住她左肩暴力地摁到墙上，用胳膊抵着她下巴：“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谁同情你了，谁怜悯你了，这么多年了你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是吗！”
“没错！”林苏音用力昂起下巴，脸上挂着一串晶莹的泪珠。
“你脑子秀逗了吧，你知道在跟我说什么吗，你出个车祸把脑子也撞坏了？林苏音，我喜欢你关我家人什么事儿，都历经了生死你特么还看不明白吗！”喷薄的呼吸拍打在林苏音脸上，距离很近，近的能看到彼此脸上的绒毛。
对这样超亲密的举动让林苏音想要挣开，她双手想要扒开苏衍手臂，却怎么都挣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