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歌侧了侧身，不再看他。
这一夜，无比安宁。
仿佛整个世界都恢复了寂静。见她合上眼，逐渐睡去，顾辰熙也就没有在多说什么。
转身离去，关上了房门，顾辰熙才淡淡地看向了身边的助理。
舒然坐在椅子上，看到顾辰熙，立刻就支起了身子。
“先生。”
他淡淡地看向顾辰熙的目光里，透着几分错愕和迟疑。
十字紧紧地扣在一起，显得无比焦急。
顾辰熙蹙了蹙眉，坐下来，“怎么样了？”
他淡淡地问道。
“先生，能够推迟的事情，都已经挪到明天了，只是……”舒然顿了顿，却不敢继续开口。
今天，荣和本有个很重要的单子要谈的，可是……
为了一个慕清歌，顾辰熙竟然放弃了几千万的单子。
这些事情，慕清歌自然是不知道的。可是——舒然却看得很清楚，他跟着顾辰熙很多年了，他很少有这般放得下公司事情的时候。
“给程翰打个电话便是。”他淡淡地叹了一口气，显然，还是放心不下。
“程先生那边，电话已经去过了，只是……”他顿了顿，定定地看着面前的人，“别的单子……”
舒然摇了摇头。
可顾辰熙却淡淡地笑了起来，“除了程翰，我竟然还不知道有谁是不想和我荣和合作的？”
他的话音低迷浑厚，仿佛又恢复了一贯的霸道。
大概，只有在慕清歌面前，他才会流露出一贯的温柔。
“先生，这……”舒然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偌大一个京城无人不知，荣和的合作向在京城炙手可热。
顾辰熙这话，无疑显现出了他的身份和地位。
舒然顿了顿，眼眶里浮现出了几分几分愕然。
然后，他很识趣地低下了头。
只是……
顾辰熙却睨了他一眼，话音薄凉而又清冷。
“现在去给我查清楚，昨天慕清歌去医院究竟做了什么，还有……”他冷冷地开了口，阴鸷的目光里浮现出了浓浓的火光，“白露是不是真的醒了？”
他这般冷漠的话音，让舒然露出了几分错愕。
“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植物人还能醒过来么？”他一字一顿地问道。
可是，顾辰熙只是淡淡地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说，“清歌说他看到过白露！”
低迷的话音，像是扣动着他的心弦。
舒然一瞬间就顿住了，错愕而又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
别说顾辰熙不相信，就连他都不相信。
当初那场车祸，来的那么突然，毫无征兆，就连医生自己都说，白露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可是……
慕清歌没有理由说出这样的谎话。
“去查一下，我相信她。”顾辰熙只是淡淡地开了口。
除却了对慕清歌的恨意，顾辰熙还是本能地选择了相信她。
可是，这样的消息，慕清歌自然是不应该主动告诉他的。
“好的，先生。”舒然定了定，似乎觉得，自己这次回来，顾辰熙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可是，舒然尴尬迈出脚步，顾辰熙的手机就不眠不休地响了起来，男人匆忙应下电话那头人的话，起身离开。
……
慕清歌再醒来的时候，房间还是自己熟悉的模样。
她支起身，就看到佣人李妈站在床边，见她醒了立刻就开口说，“夫人，先生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来过电话，说下午回陪你回去吃饭。”
话音很是简洁。
慕清歌蹙了蹙眉，浅淡的目光里多出了几分笑意，“没关系。”
她随便抿了抿唇，眼底浮现出了几分笑意，只是微微摆了摆手，狭长的眼眸里，透出了淡淡的冰冷。
李妈顿了顿，没有再说什么。
慕清歌支起身，就走进了浴室里。镜子前的人，倒是真的显现出了几分憔悴之色，靠在大理石台上，神色憔悴。
脖子上，胸口前都还带着淤青，慕清歌有些尴尬地别开了目光，这才偷拿了手机给顾一阳发短信。
随后，就将整个人都埋进了水里。
顾一阳出现的时候，一张脸上都带着戾气，倒是少见他这般模样，几个佣人把他拦在楼下，“一阳少爷，您这是做什么？”
长大后的顾一阳倒是不常来榕苑，只偶尔跟随自家父母过来拜访。
可是，他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这般浑身是刺的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反倒让家里的佣人有些不安。
“你们家夫人呢？”顾一阳双手插在牛仔裤裤袋里，一脸玩世不恭。
“夫人？”候巧儿看着他，不由得流露出了几分错愕，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
“不然，你以为我来找你么？”顾一阳仰起头，冷冷地问道。
这话，无异于还是在羞辱候巧儿，她有些不太高兴地抿起唇，深沉的目光逐渐点燃了怒火。
“抱歉，一阳少爷，没有先生的吩咐，夫人现在恐怕得好好在家里呆着了！”她这话，无异于告诉顾一阳，慕清歌被顾辰熙囚禁了。
顾一阳蹙了蹙眉，就在这个时候，二楼房间的门打开了。
慕清歌赤着脚，站在门口。
目光凛凛，“你来了？”
见怪不怪的样子，倒是格外淡定，慕清歌看着他笑了笑说，“你等等，我把头发弄一下。”
听到她这话，候巧儿顿住了。
“夫人，您……”她欲言又止，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一阳根本就是慕清歌自己叫来的。
“怎么？侯管家还打算把我关在这里么？”她睨了面前的人，不输气势，唇角上翘，眸色清冷，“还是说，这是顾辰熙的意思？”
淡淡的话音你透着属于她一贯的高傲。
候巧儿顿住了，从她被顾辰熙带进这榕苑开始，她就只见过顾辰熙的脸色，如今这个横空冒出来的夫人，竟然当着家里这么多佣人的面上在刁难她。
是的，就是刁难。
候巧儿觉得，自己简直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像慕清歌这样，登堂入室，甚至凌驾在顾辰熙之上。
“夫人，这……”她顿了顿。
自然不敢乱说话，却又气不过。
面上的神情愈发的难看了，“如果顾辰熙回来找你要人，就告诉他，你被我带走了！”
顾一阳冷冷地丢过来一句话，让她哑口无言。
顾家这位小少爷虽然是人尽皆知的养子，可是性子却并没有往昔看上去那么温存可爱，尤其是在牵扯到慕清歌的事情的时候。
他似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半小时后，慕清歌换好了衣服，跟随顾一阳走出房间，而此时候巧儿正在给顾辰熙打电话。
“去哪儿？”顾一阳拉开了兰博基尼的车门，徐徐地问道。
这话，却让慕清歌顿了一顿，紧接着笑靥如花。
“公司吧。”她看了看时间，话音清冽，“我处理点事就走，中午请你吃东西，下午我们去看看奶奶！”
想到顾辰熙既然答应了的事情，自己只好去完成，慕清歌很随意的笑起来。
听了她的话，顾一阳倒是不反驳。微微顿了顿，随后发动了车子。
“既然觉得和他在一起是彼此折磨，为什么还要孤注一掷留在他身边？”顾一阳突然开了口，他的话让面前的人浑然一怔，错愕地转过脸去看着身边的人。
“你……”
慕清歌欲言又止，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几分淡然，然后就笑了起来，“有些事，也算是身不由己吧？”
她徐徐地想。
其实，慕清歌知道，若不是自己一意孤行，嫁给顾辰熙，自己又怎么会落得今天这般下场？他对自己，究竟有没有感情，连她都看不透了。
“身不由己？慕清歌，你还要傻到什么时候？”他突然刹住了车，定定地看向慕清歌。
这般深沉的目光，透着坚定和认真。
慕清歌看着他，一时间有点语塞，她不明白顾辰熙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
这个瞬间，慕清歌的心仿佛都在颤抖。
顾一阳所说的这一切，她又何尝不懂？可是……人这一生，所爱之人，也就那么一两个，一想到要舍弃顾辰熙，她的心就仿佛千刀万剐。
“如果他喜欢你，又怎么会和你浪费了三年的时光？如果他喜欢你，又怎么可能……”他顿住了，可是眼底的目光却从慕清歌的脖子上扫过。
慕清歌顿时间，如芒在背。
错愕和迷茫将她彻底包裹起来。
她顿了顿，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了几分让人猜不透的神情，打断他说，“别说了，我们走吧？”
柔软的话音你满满都是无奈。
顾一阳觉得，自己一定是认错人了，自己认识的慕清歌，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只有在顾辰熙的事情上，她优柔寡断，对自己百般折磨。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你受委屈！”顾一阳顿了顿，死咬着牙又发动了车，慕清歌本不明白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下一秒他却猛地一个掉头，向市中心的方向开了去。
荣和和慕氏，不在同一个方向上。
慕清歌顿时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开口，“顾一阳，你在做什么？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