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又一次打了进来,这次他接起了电话。
“喂?”
“东铭,我听说你们遇到泥石流了?我很担心你,你为什么都不接我的电话?”唐欣然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她的音柔柔弱弱的,会让任何男人都情不自禁的想去保护她。
除了霍东铭。
他淡漠的“嗯”了下算是回答,这疏远的语气让人多少有些尴尬,可唐欣然只是愣了一瞬,随后依旧带着甜美的笑意开口:“你还在那边吗?”
“我的事,与你无关。”
“东铭,我是你的未婚妻。”唐欣然很伤心,“我以后是要嫁给你的,现在我连关心你都不行吗?”
能嫁给他的人,只有温凉一个。
霍东铭视线深了几分,正欲开口,手术室的门忽得就开了,一瞬间,他无心再去管任何事,迅速将电话挂断,只言片语都未留的大步向着手术室走去。
温凉还处在昏迷之中,小脸苍白到略显透明,唇。瓣也是白的没有血色,她的腿被铁架支撑着,光是看那些器具,就足看的出来她伤的很重。
男人站在原地过了几秒后,才回过神,抬步跟着推车往病房走。
“霍总,您……还没有休息?”将温凉送进病房后,那群医生才有人敢开口说话。
“她怎么样?”
“温小姐没什么大碍,就是可能这段时间要坐着轮椅出行了,至于肺部的话,有轻微感染的症状,需要住院观察。”
轮椅,感染。
若不是他提出去度假村,她也就不用落下这种病。
霍东铭清冷的眉眼中,写满了嘲然与疼惜,事到如今他才发现,他要的根本就不是她一直留在他身边,而是她一切安好。
他孤孤单单的往前走不怕,反正可以回眸去看记忆中的她。
可她,哪还禁得起这般折腾?
感性的情绪占据心房,还未到一秒,他的淡然便又一次取而代之:“我知道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霍总,您要多注意休息啊。”
男人颔首算是领了心意,医生们也不好再说什么,离开了病房区。
医院的走廊上。
静悄悄。
这VIP区域,一条长廊上只有一间房,所有的设施都非常齐全,甚至还有比五星级酒店中还更舒服的陪床,因此这里的价格高也就没什么人会住。
霍东铭站在玻璃前,静静看着里面的女人片刻后,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东铭?”席尧接起。
“马上去调查,亚太的所有人,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
“你找到线索了?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不过我这里的人,也需要你的手处理一下。”他说着看了一眼不远处已睡着的慕瑾色,“这里也有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女人。”
“嗯。”他对席尧的私事没什么兴趣,“挂了。”
“等等!好好照顾好……温凉。”
“她是我的女人,轮不到你来告诉我。”
方才口吻还挺和气,提到有关温凉的事情,他的声音就直接冷了下来。
他没那么无情,自己也就放心了一些,随他们去吧,他……再不甘也只是个过客,再温柔,也只能陪着她演一出戏而已。
戏结束,就该退场。
席尧虽不能马上放下,但是想的很开,没让自己在落寞的思绪下停留太久。
三个小时后。
特助先生与李沐阳几乎是在同时,将两份资料不同内容却相近的文件,分别发给了霍东铭和席尧。
病房内。
霍东铭点开邮件,接受文件的同时,他的手指落在一本《燃烧的男孩》小说上,翻开封面,第一页写的就是有关她的心情,他侧头看向病床上的人。
一时没了看文件的心情。
丢下了电脑,拿着书坐到了她身侧。
“我妈牵着我边走边说,买彩票,首先要看票贩的面相……”
男人的声音如溪涧清泉般,虽冰冷却能够抚慰燥热旅人的心,病床上的温凉,下意识的动了动耳朵,睫毛也轻轻的颤了一下。
好耳熟的句子,好耳熟的声音。
好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读。
她费力的想从沉睡的状态中醒来,可是即便再怎么努力,她也只能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没有办法睁开眼。
温凉急了,手指不断的花力,直到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往下滑落,她总算能清晰的听见身侧传来的音,迫不及待的睁开了眼睛。
安静阅读的人,似乎没想到她会醒的这么早,完全沉浸在书中的段落中。
她撑开眼皮,看见他的五官轮廓,看见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看见他捧着的一本黑皮小说。
眼里蒙上了一层泪雾。
整整四年。
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坐在她身侧,像过去一样为她读着书中的句子。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机会,她绝对不会再睡着,她会很认真认真的去听他说的话,再把他说每一个字的音调都牢牢记在脑中。
“虽然,我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但还是敌不过……”男人读到这里停了口,不悦的皱起了眉,改了后文,“所以一定敌得过千军万马,就算这是个荒凉的世界,就算充满太多传言。”
“就算天灾人祸,轮不到我们做主,我们,还剩下我们。”
温凉笑出了声:“霍总裁,你是个被总裁耽误了的诗人吗?怎么还乱改别人书里的句子。”
说实话。
在听见她声音的片刻。
霍东铭没有反应过来她醒了。
直到对上那双清澈明亮,写满了温柔的眸子,他才恍然大悟般的合上书,轻眯起眸子,长指落在她的下巴上,向上轻轻的一挑。
“你这是在,嘲笑我?”
“没有。”她摇头,“只是觉得,原本很悲伤的一本书,到你嘴里变味了。”
原著里除了主角以外的人,可都死绝了,哪怕他自己也是身处火海,活下来的机率并不大,可被霍东铭这么一改,反倒有些其他味道。
好像最后那些人都没有死一样,一个个朝着主角走去,告诉他,你终于从梦中醒了。
温凉心尖一酸,不由得起身抱住他。
“霍东铭,对不起。”
“嗯?”他眉心轻蹩。
为什么要对他说对不起?
是,要摆明了拒绝他?还是说这一切是误会?他的视线不由得冷下,可一想到为了她担心的那几个小时。
他只是略自嘲的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