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绮绮没想到苏漾做事这么绝,她从凉亭出来,刚走出院子,就被人拦住架着赶出了王府。
没多久李瞳就匆匆走出来,他脸色比她的还要难看,看到她在这里站着,李瞳什么都没说,越过她往外走。
他上了车,才发现她还愣着,透过车窗不耐烦的道:“你还杵着干嘛?上来,我们回府!”
以前刚跟李瞳的时候,他脾气还是很好的,对她也有耐心,愿意哄着宠着,几乎是言听计从,无论说什么,都有求必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走路渐渐不再管她,对着她的时候,面上笑容渐少,大声斥责不耐烦拧眉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哪怕她不喜欢他,对比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心还是会起波澜。
他比不上李潜,永远都比不上。
比起来渐渐冷却疏离的热情,她宁可对方始终漠然始终无动于衷。
“你先回去吧。”赵绮绮摸了摸肚子,摇头说道:“我还有事。”
“你有事?”李瞳终于回神,他不悦的看向赵绮绮:“你能有什么事情?赶紧回府,肚子越来越大了,以后就别出来乱跑了。”
“王爷先回去吧。”她坚定的摇摇头,随后也不管李瞳的态度,直接再度提步走向大门,大门两边的侍卫,果然又将她拦了下来。
赵绮绮做好了心理准备,她哭着恳求道:“我要见王妃!求求你们通报一声,我要见王妃!我真的有事要跟她说!”
“王妃已经交代过了,她不想看到你!还请赵姑娘赶紧离开,也别让小的们难做!”
“不!我要见王妃!苏漾!苏漾你出来!”赵绮绮受不住大声的说道:“我知道错了!只要你答应,我把命赔给你!”
没有人回答她,正午的太阳热辣辣的照下来,刺眼又强烈,白灿灿的光晃下来,让她什么都看不清。
赵绮绮看到侍卫愕然的眼神,看到紧闭的府门,仿佛就像是切断了所有的生机,她忍不住失声痛哭。
李瞳本就心烦意乱,被她这么一闹,更是火大。
他从车上跳下来,拉着她就往回拽:“你发什么疯!赔什么命!我告诉你,你现在怀着身子,是皇家的子嗣,要是弄没了,什么下场你应该知道!赶紧跟我回去!你找苏漾做什么?你和她有什么可说的?!”
“我不!”赵绮绮想用力推他,可她到底柔弱,不仅没推开李瞳,反而趔趄着摔倒,肚子传来剧烈的疼痛,她惨白着脸惊恐的看向李瞳:“我…王爷……我的肚子……”
李瞳也愕然,他没想到会有这种事,当即把所有乱七八糟的事情抛在脑后,抱起赵绮绮直奔马车。
王府门口终于恢复了平静。
苏漾的心却并不平静,她像是烧着一团火,几乎要烧化了。
和赵绮绮谈完之后,她怒意上涌,疯了似的大阔步的想去找李潜说清楚。
她想要个真相,她想问问,这场婚事有没有他的从中作梗,也想问问,她是不是一颗好用的棋子!
可是当她走到房间,看见那个躺在床上,惨白着脸,一动不动,几乎毫无生机的男人时,她那些汹涌澎湃的怒火,一瞬间被浇熄了。
取而代之的,是柔软的心疼和怜惜。
她不是心软的人,她见惯了生死,也看得懂尔虞我诈,她最讨厌背叛和欺骗,但她明白,此刻流露的感情,意味着什么。
上一刻被他的欺骗伤透了心气炸了肺,这一刻看到他的脆弱,还是愿意将肩膀借给他,更或者愿意为他遮风挡雨。
她不是疯了,她是沦陷了。
知道他的好,知道他的出色,知道他的野心,知道他的恶劣,也知道他的卑鄙。
知道他的利用与不择手段,可她还是会被他吸引,为他心动,因他变得柔软而失去棱角。
欺骗和利用不可原谅,他会死这件事,让她惶恐让她不安。
爱会让人盲目吗?
苏漾纠结迷茫,她不知该如何办,只能像只蚕一样将自己牢牢的裹在蛹里。
除了白昼,谁也不知道这场谈话。
许子沂不知道,她只是好奇,苏漾为什么闭门谢客,她接连找了两三天都被拒绝了。
李潜也不知道,白昼闭口不言,什么都没说,于是他每天难得清醒的时候,想要见苏漾,都被告知苏漾不在府上。
他以为她忙碌着,殊不知道,她是刻意不见。
卜刀刀更不知道,她每天忙着烤串铺子的生意,近些天来,顾客明显增多,有些人还带着些痞气,她应付起来劳心劳力,根本无暇顾及府上的事情,回到府上时深更半夜,她唯一的挂念,就是询问商星沉解药进展状况,然而商星沉依旧将自己锁在院子里。
生活如同一潭平静的死水,他们每个人都困在自己天地里,迎接着彼此的挑战和苦难。
苏漾昏昏沉沉睡了三天,这三天来,圆缺和沉香都小心伺候,不敢多问一句。
圆缺是最熟悉苏漾的,从小到大,遇到伤心的大事,她都是这样的反应,没日没夜睡的昏天黑地。
她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影响到现在的她,她只默默期待,等她醒来之后,她能重新振作,打起精神来。
苏漾第四天天还没亮时,睁开了眼睛。
她先是看着乌黑的房顶,愣神了片刻,然后果断起身洗漱,之后就是去晨练。
圆缺欣喜的跟上,她就知道,她家小姐就算遇到天塌下来的大事,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
“小姐!”圆缺跟着她一起扎马步,笑嘻嘻的和她说话:“你这几天怎么了?跟圆缺说说呗,谁欺负你,我去打爆他的狗头!”
“王爷欺负我。”苏漾瞥她一眼:“你敢去吗?”
“这个……”圆缺摇摇头,转念一想:“不对啊,王爷躺床上都快一个月了,他怎么欺负你?我可真不敢打爆他的头。”
“你不敢我敢。”苏漾皱着眉说道:“扎马步不让说话,你怎么忘记了?多加半个时辰!”
圆缺哭丧着脸:“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还说?”她眼睛一瞪,小姑娘立刻瘪瘪嘴,认命的叹了口气。
苏漾勾了勾唇角,她看着天边渐渐高升的太阳,目光渐渐幽深。
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呢?
像是手里拿起的剑,明知道刺不伤他,反而会让她自己流血,也非要强忍着,固执的拿起,因为比起保护自己,她更想保护他。
愿意沦陷的人是她,已经沦陷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