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在廊下见到了李潜,他今天穿一身墨色的长袍,立在朱红色的柱子旁边,显得身量越发颀长。
身后是浓沉的夜,身前是幽暗的光,他处在半明半暗下,五官却格外深邃出色。
长成这样怎么能不招人?
她苦涩的勾了勾唇,朝他走过去,被他一把抱在怀里,呼吸喷洒在她柔顺的头发上,他笑着问:“受委屈了?”
苏漾摇摇头:“我哪有那么娇气?”
“死鸭子嘴硬。”李潜拆穿她:“夫人脸上写着字儿,怕是自己瞧不见,为夫却看的一清二楚。”
知道他在安慰她,苏漾将脸在他身前蹭了蹭,问:“写的是什么字儿?”
“刚才没瞧清,你现在抬起头来,让为夫好好看看。”
他捏着她的下巴,苏漾配合的抬起头来,男人俊朗的五官在眼前渐渐放大,哪怕看了他无数遍,她的心跳还是加快了几分。
“你闭眼睛做什么?”他低沉的笑笑,让她觉得害羞,催促道:“到底写什么了?”
“哟!写的还挺多。”他一本正经。
“是吗?”苏漾扯扯嘴角,在卜刀刀那里受的气,这会儿消散不少。
“对,这边写的是,想让夫君抱抱,另一边写的是,想要夫君亲亲。”李潜清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温柔。
苏漾听他不正经的话,已经睁开了眼睛,他却继续一惊一乍的道:“哎哟,额头上还写着字儿呢,说想要夫君举高高,夫人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您这些要求,让为夫脸红不已啊!使不得使不得!为夫不是那种不正经的人。”
他表情生动,当真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似的要拉开距离,苏漾被逗乐,噗嗤笑出声。
下一秒,被他按在了柱子上,紧跟着就是男人熟悉的味道。
这个吻来的迅猛又热烈,容不得她挣扎,他干净利落的亲吻过后,抵着她的额头,问她心情是否好些了。
苏漾点点头。
什么都瞒不过他。
这个男人有双锐利的眼睛,能够看穿她的情绪,明白她所有伪装的坚强和无谓。
苏漾嗯了声:“你这么做不正经……”
“夫人需要,为夫哪能不满足?”他眨眨眼睛,见她确实情绪好些,才问起正事:“你们都说了什么?”
苏漾将大致经过说给他听,李潜的神色始终没变,就算得知对方是李融后,表情也是清浅的。
他本来是不想动李融的,只要李融不来招惹他,任由他怎么作妖,李潜都不会干涉。
没想到他还真是不遗余力的找死。
“听她的意思,除了李融之外,还有一些人,那晚果然不是一个。”
“有了方向就好查了。”李潜笃定的说:“等消息吧。”
苏漾以为少说也要费些功夫,没想到深夜时分,李潜就把人抓来了。
当看到郑昌其和几个混混倒在地上的时候,苏漾心情复杂。
早知道他是这种没有下限的人渣,当初就该一刀砍了他!
她不由分说给了他两脚,苏漾用足了力气,郑昌其呜咽求饶,都无济于事,两脚下去,他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苏漾天生神力,似乎把他五脏六腑都踢碎了般!
郑昌其有种预感,他活不过今天了。
早在那件事之后,他就感到了害怕,因此藏在李融府上养伤,没敢出去过。
他日夜担惊受怕,听说李潜在查这件事的时候,终于坐不住,收拾行李,冒着伤口感染的风险,连夜赶路往闽州回。
只要他回到闽州,李潜就抓不到他,拿他没办法了!
千算万算,他没想到,还是被追了上来。
完了!
这回彻底完了!
苏漾的到来,让本就经受李潜折磨的众人,更加害怕了,争先恐后的抢着交代。
他们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郑昌其身上,郑昌其想活啊,虽然知道李潜放过他的机率很小,可他还是想争取。
“都是九王爷让我做的!”他趴在地上,说一句话吐一大滩血:“都是他的主意!”
“是吗?”李潜平静的开口。
“我发誓!”郑昌其见有戏:“真的是他做的!小人绝不撒谎!”
为了保证他话里的真实性,郑昌其索性全部都交代了,把他和李融的远房亲戚关系一并抖了出来,还说了许多李融让他做的坏事。
“好。”李潜将折扇收起来:“记住你今天的话,以后要是有人问,也要这么回答。”
以后还有人问?
郑昌其不知李潜卖的什么药,可眼下哪里顾得了其他,为了活命他什么都愿意做。
“小的知道了!小的知道了!”
李潜让人把郑昌其看守起来,出了门揉了揉苏漾的发:“走吧,陪你去歇会。”
卜赞到来后,把齐春凤的灵堂撤了。
他要求找到凶手,因此推着棺材去府衙报官,死了人是大事,闻储当即立案调查,齐春凤的棺材暂时还在府衙。
众人便不需再守灵。
李潜陪着苏漾回了屋,她始终恹恹的,就连李潜给她擦手擦脸,她都没有拒绝。
“她说是我害的她,也没错。”等将她抱上了床,苏漾才抬头看他:“郑昌其是为了报复我,见一次两次使计不成,就将主意打到了刀刀身上。”
“话不能这么说。”李潜叹气:“夫人何必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真要追究起来,如果不是为了给我找噬心草,你也不必去北疆,不去北疆,自然不会遇见郑昌其,说到底是我的错了。”
苏漾沉默。
李潜说:“人人都无法预知未来,生活里也不会有那么多早知道。真正错的,是那些作恶的人。”
苏漾不知听进去了多少,窝在她的怀里睡着了。
他在她额上亲了亲,给她盖好被子,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
李潜走到卜刀刀门前,白昼朝他颔首,里面的人听见脚步声,慌张的跑下来,房门从里面拉开,卜刀刀看见李潜后,两眼通红眼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呜呜的道:“王爷!你…你来了!是王妃害的我!我成这样,都是她害的我!都是她的错!你要为我做主!”
“好。”李潜的眸子很凉,他双手背在身后,没走进去,只站在门口:“那你说说,她怎么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