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一晚好梦,醒来时发现枕头边有团皱巴巴的东西,随手丢到了地上。
刚丢出去,后知后觉想起昨晚是抱着李潜的信睡着的,当即脸色大变,光脚下地将纸团捡起来,表情悻悻的。
她将它铺平展开,看到边角有些残破,无奈的叹了口气,蔫蔫的喊沉香。
沉香进门见她形容,皱眉念叨起来:“王妃,现如今的天儿可不是酷暑那会儿,您怎么光着脚就下地了?这要是让王爷瞧见了,又该责罚奴婢了!您可饶了奴婢吧。”
她从床边取了鞋子,要伺候她穿上,苏漾不自在,拦住她三两下提上鞋后,跟沉香求助说:“有没有浆糊?这封信破了,我粘一下。”
沉香以为多大的事情,当即拍胸保证道:“这简单,王妃交给奴婢办就是,等您从店铺回来,就能看到完好如初的信。”
“还是我自己来吧。”她推脱着。
想到信上的那些肉麻兮兮的话,苏漾的脸就忍不住红了起来,夫妻间的那些絮语,哪里好意思拿给别人看?
她堂堂威风大将军的名声,可不能被儿女情长所拖累。
所以,这事儿得她自己来。
沉香知书达理,持家有度,更重要的是,是个人精儿,看到苏漾不自在的神色,就什么都明白了。
她捂着嘴偷笑道:“王爷的信,自然是由王妃亲自来粘贴最合适了。哎哟,你瞧奴婢真是不懂事。”
“你少来揶揄我。”苏漾轻咳了声,故意板起脸来:“这不是店铺生意不大好嘛,所以我晚点过去也没多大关系。”
“是的。王妃说的对。”
“你……”
“王妃说什么都对。”沉香笑的更灿烂了:“王爷临走前,特意叮嘱过奴婢。”
苏漾好奇:“他叮嘱你什么?”
“王爷告诉奴婢,无论王妃要做什么,只管鼓掌称好就是,让奴婢千万不要拦着,莫要惹王妃不高兴。王爷甚至还说,哪怕王妃您把王府拆了烧了,都是小事,所以,现在您要自己粘贴信件,奴婢哪有不满足您的道理?”
苏漾凶巴巴的瞪她:“伶牙俐齿,赶紧给我打浆糊去!”
“好嘞。”
沉香做事特别麻利,没多大会,就端着一碗浆糊送进来,她在旁边给苏漾打下手,看着她笨手笨脚的粘贴。
苏漾觉得痛苦。
舞文弄墨穿针引线的活,她是真的干不来,她以为纸张破了,粘贴成原样不费多少功夫,然而涂抹浆糊的手,总是抖个不停。
幸好有沉香在旁指挥,又时不时的给她搭把手,这封信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术业有专攻。”苏漾感叹着拍拍沉香:“谢了。”
“夫人客气。”
苏漾了却了心事,才慢悠悠的洗漱用餐,期间沉香在旁伺候,她没看见圆缺,问起她的去处。
“圆缺领着阿牛弟弟上私塾去了。”
苏漾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上次和阿牛在京城小院见过之后,回府后她就跟李潜提起阿牛读书的问题。
她感激当初他的救命之恩,也是真的喜欢这个弟弟,跟李潜顺口提了两句,没想到这么快就疏通了关系。
“阿牛在学堂学的怎么样?”既然提起来了,她就多问了些。
沉香噗嗤笑出声:“阿牛壮如牛,性子又开朗,在学堂里交了不少伙伴,现在身后领着一帮小孩,威风极了。”
苏漾惊的竖起大拇指:“还是阿牛厉害,本王妃现在可是京城百姓人人喊打的女子,实在比不上。”
“王妃不必过于担忧,您若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咱们王爷能够兜得住您。”沉香缓缓出声,面色沉静,口气狂妄。
苏漾挑了挑眉:“当真能兜得住?”
“当真。”沉香笑着望过来:“夫人尽管造作,您舒心最重要。”
苏漾得意的吹了声口哨,望着镜中为自己梳妆打扮的沉香,漆黑的眸子里是浅浅的笑意。
李潜的实力深不可测,但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有很大的底气,否则他的人不会言辞中满是自信。
他在策划什么,她隐约能猜到,即便如此,她还是好奇,他到底有多强有多可怕。
苏漾不得不承认,晨起时沉香的话,对她影响很大,以至于她到了店铺里,看着更加凄凉的生意,还有心情同大家开玩笑。
“半年多来头一次这么轻松,你们没事做的,就歇会自己找乐子,但是不许赌牌。”她说道,又冲台上说书的先生道:“先生今天就专门为我们服务吧。我想听那个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那段。”
说书先生慢悠悠的抿了口茶,才将木板往桌上一放,沧桑浑厚的声音响起。
苏漾的手搭在桌边,悠哉悠哉的点着桌面,她余光看见五行,朝他招招手:“去端盘点心和小吃来,再上两壶酒。”
五行望着她笑意盈盈的脸庞,一时无语又迷茫。
外面骂她骂的多难听,她的铺子马上也要歇菜了,她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她是自暴自弃了吗?还是说她想到了解决办法?
五行始终不敢小看苏漾,这个女人长得美貌,看起来像是那种很容易对付的角色,但他和她交手过几次,反正都没占到什么便宜。
要说她真的想到解决办法,也不是没可能的事。
“那个……王妃,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看起来心情还很不错?”五行决定试探一下。
“难不成我天天哭啊?哭能解决问题吗?你先别这么多话,去把点心端过来。”苏漾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五行挨骂之后服服帖帖的,连声应下后转头去取了点心过来,苏漾先给自己倒了杯酒,又尝了口点心,美滋滋的说了句:“味道不错。”
看她脸上染上喜色,五行才松了口气,他胆子大了点,再度试探的问:“王妃,咱们店里没什么人,外面都在传…传你的坏话, 您想到应对之策了吗?”
苏漾心中讥笑,做坏人最忌讳沉不住气,五行旁敲侧击的打听,自乱阵脚,就不怕她怀疑什么吗?
她啧啧了声,看着五行摇摇头道:“应对之策没想到。”
五行紧绷的下颚明显松下来,苏漾挑挑眉,又道:“不过,我倒是知道是谁传的谣言。”
“啊?”五行一口气没下去又提上来,他心里突突跳的厉害,心虚的呵呵赔笑道:“是谁啊!”
苏漾双手环胸,冷下脸看着他,忽然间变得特别严肃,她一字一顿的道:“你还装什么呢?不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