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闻言嘴角抽搐,这个女人说话是一点都不客气,还好他不是一般人,别的不行就是脸皮特厚。
他笑眯眯的开口,坦然回答道:“对!当初王妃那一棍子,是真的疼,不过却也让小人明白,您说的都是对的。您的一番话,让小人的心灵如沐春雨,豁然开朗,小人也是自那之后明白,人最不应该做的,就是嘲笑那些正在努力的人。王爷待小人不薄,小人却为了一时口舌之快,将王爷置于难堪的地步,的确该挨打,就算是折了这条腿,都是应当。”
“哦?”苏漾震惊:“这么说你挨打了还挺高兴的?”
“高兴倒是称不上,不过却是感激的。”五行说道:“王妃虽然断了小人的一条腿,却没有任小人自生自灭,而是给小人一笔钱,又私下派大夫来看,大夫虽然都没说,可小人猜出来是您做的。王妃宅心仁厚,是小人当真做错了事,如今已有悔改之意,还请王妃给我个机会。”
苏漾听他一番话,倒是微微眯起了眼睛:“所以你才来找活计做的?”
“对!”五行道:“小人听管家在招工,就赶紧过来了。”
管家福叔这时候缓步上前,他压低了声音,在苏漾耳边低声道:“这些日子王妃您不在府上,他曾多次来求老奴,说还想进府上做活,先前出了那种事,没有您的批准,老奴便没有应他,谁知道这次招工,他又跑过来了,还闹着要见您。”
苏漾乐的笑出了声:“在府上做工还做出感情来了?”
“小人只是觉得愧疚,愧对王爷之前的恩遇,所以……”
“那行。”她挥挥手做了决断:“既然这么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听说你人虽然小但是干活麻利,到时候就去馆子里帮忙吧。”
“好嘞好嘞!”
五行感激的再三谢过之后,才一步一回头的离去。
他人前脚刚走,沉香便低声犹豫着说道:“夫人,这个五行还是不要用的好。”
三年前五行跟了李潜,那时候大家伙都知道他家闹过饥荒,所以对他便格外关照,又见他人长得瘦小,便不分配给他重活干。
五行知道大家都是好心好意,格外感激,他嘴皮子活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大家对他好,他也能哄着大家开心。
那时候虽然李潜被放逐在外,但府上氛围却十分融洽。
后来时间久了,五行便渐渐变得好吃懒做,把众人的关照当成理所当然,不仅如此,就连以前的会说话,都变成了挑拨是非。
府上有不少下人之间的矛盾,都是他三言两语挑拨的,他偶尔还会说些诸如王爷不受宠的话出来,搅的人心惶惶。
苏漾不出所料的挑了挑眉:“看来上次嘲笑王爷的话,果然不是他第一次说。”
“是的。”沉香皱起眉头:“他这样的人,我和福叔都不大喜欢,但府上有些下人脑子一根筋的,难免被他蛊惑,就把他赶出府这件事,当时私下还有不少人在说您的闲话,多亏了圆缺的棍棒,听见说浑话的,就把他拎出来好生一顿心灵谈话,这些日子才渐渐消停。王妃您想,这样一个人,不管是在府上还是在店里,都要搅得不得安宁。”
苏漾思忖片刻,没有说话,沉香便杵在一旁,忽然她没头没尾的问了句:“王爷知道吗?”
“什么?”
“知道五行的为人和做的事。”
“知道的。”福叔说道:“老奴跟王爷反映过几次,可要说这个五行,也算聪明,他虽然爱搞小动作,做些挑拨的浑水摸鱼的事情,但是却从没有犯过什么大错,就算是想要好好惩治他,都无从下手,王爷也就由着他没有处置他,还多亏了上次王妃您的那一手笔,才能把他赶出府。”
“对。”沉香笑着说:“他一走,府上别提多清净多和谐了。所以……”
“所以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王爷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把他留在身边?”苏漾淡淡的发问,她见福叔微微弯唇,了然的笑了笑,倒是沉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满脸的不解,她也不愿意再多说,只是道:“沉香,明天你就通知他,让他去店里帮忙。”
“啊?”
“啊什么啊,我自有分寸,你若是信我,便照我说的去做。”
苏漾的心眼和算计,从来不用在亲近的人身上。
她是个爱恨分明的人,在她的世界里,所有人都分为两种,一种是自己人,一种是其他人。
面对着自己人的时候,她用本心本性去相处。至于其他人,则凡事都会多思考几次,用手段也绝不心软留情。
在她的印象里,李潜绝不是愚蠢的人,他那副长相,更不可能是个善茬。
所以五行上蹿下跳搞出很多破事,李潜仍然留着他,只能说明留着他还有用处。
五行是谁的人?会是那个给他下毒的人的耳目吗?
苏漾藏不住话,晚上见到李潜后,就把五行的事情说了,并告诉他:“他既然找上门来,我就把他安排在了店里。”
李潜沉吟后,才说道:“三年前他来我身边,我就知道他是眼线,但具体是谁的我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刚中毒没多久。与其把他赶走,让他躲在暗处,还不如把他放我身边,这样也好盯着他的一举一动。顺便看看是谁的人,可他做的很隐秘。上次夫人把他赶走,倒是个意外。”
苏漾挠了挠头:“我当时也没想到会歪打正着,但他又找上门来,就像你说的,这种人还是放身边盯着点比较好,免得他在背地里高些恶心的小动作,并且他对我而言,可大有用处呢!”
“什么用处?”
“很快你就知道了。”她故意卖关子:“不过话又说回来,李潜,我觉得你以前肯定很厉害。”
她比李潜小几岁,离开京城那会年纪还小,不懂什么朝堂上的事情,等她回来的时候,就是直接嫁给了李潜。
她没见过他最风光得意的那几年,见到的是落魄的、狼狈的、失宠的他,但即便这样的他,还是有人不敢轻视他。
“为什么这么说?”李潜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她盘着腿坐床上,歪着头同他说话,荧荧烛光落在她眼睛里,好看的让他痴迷。
苏漾笑,说的有理有据:“因为你都这样了,他们还是怕你,要防着你,甚至派人到你身边监视你,说明你对他们威胁很大。李潜,你从天之骄子落到现在这种地步,恨吗?那些害你的人,你真的打算轻易的放过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