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潜嘴角微抽,他来之前做足了功课,怎么感觉苏择和传说中的不一样?
据他所知,排行次子的苏择现今已有三十五岁,自十年前开始,他便驻守在北疆地带,期间将频频来犯的突厥吐蕃匈奴等部落,打的落花流水如丧家之犬,他威猛如虎,冷静肃穆,深受民众的爱戴拥护,他是北方的守护神,也是大越朝有名的悍将。可刚刚那两嗓子,听起来骚里骚气的,会是这样一个硬汉发出的?
李潜狐疑的看向苏漾。
小女人已经醒了,兴冲冲的睁开眼,她催促着李潜下车,先跑前面颠颠的打开车门。
这一看顿时傻眼了。
入目全是高大挺拔的汉子,他们各个脸上带着憨笑,一见到苏漾,忙不迭的齐齐拍手鼓掌。
“欢迎苏小将军!”
清一色的男声嘹亮如闷雷,加上那整齐划一的欢迎姿势,苏漾和李潜面面相觑,半晌才无语的看向苏择。
“二哥!”
苏择站在人群最前面,他身型最高最壮,穿着一身当地民众的服饰,头发和胡子上都扎满了小辫,辫子用红绳缠住,这样温暖喜庆的颜色,与他冷硬的五官,形成鲜明而滑稽的观感,听到苏漾这么一喊,他那双大眼立马笑成了眯眯眼,笑嘻嘻的应了声:“漾啊!二哥快想死你了!自打你上次一走,有多少年没来看过二哥了,给你写的信,你也不回,你个小没良心的!二哥都以为,你要忘记我了呢!小没良心!”
“我忘记谁都不会忘记二哥呀。”她甜甜的道,那份小女子的娇憨,流转在眉眼间,生动又活泼,她说完了这句,将李潜往身前推了推:“二哥,这我夫君,七王爷李潜。我在信中给你提到过的。”
李潜心道苏择比想象中好说话,微微一笑,打算颔首行礼,谁知道对方忽然冷下脸,拧着眉头,一脸挑剔的打量着他。
他的眼神哪还有刚才的丁点温柔?此刻又冷又硬,像是嗜血的刀,嗖嗖的割着他的肌肤。
李潜被他打量的头皮发麻,面上却不得不笑。
“你就是李潜?”苏择似乎不太满意,沉声问道,他嗓门大,这中气十足的发问,周边的风都颤了颤。
“我是。”
“哼!”苏择鄙夷:“小白脸,对我妹妹好点,不然砍死你!”
“……”
苏漾在旁边无奈捂脸,气的跺脚:“哥!你干嘛呢!你把他吓坏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这不是给你撑腰吗?”苏择再度飞快变脸,谄媚又宠溺的朝她笑:“哥哥最了解臭男人,我敲打敲打他,省得他犯错嘛。”
他说着狠狠瞪了眼李潜,又立刻笑盈盈的对苏漾道:“来,二哥扶你下车,以前你可喜欢二哥抱你下来了。你们还不动作快点?”
正说话间,几个人抬了一卷灰扑扑的毛毡过来,等到了马车前,将毛毡铺在地上,边边角角都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苏择迈步走近,满脸骄傲:“漾啊,这地方风大尘多,可不能硌住你的脚,毛毡子是哥这些年准备的,你试试看,瞧瞧舒不舒服?来来来,那个李潜,你别挡着碍事,”他说着挤过来,将苏漾抱住轻轻一放,人就落到了毛毡上,他眼里带着期待的问:“漾啊,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谢谢二哥,二哥真好。”
苏择仿佛就在等这句夸奖,听到后脸上的小心翼翼消失,三十多岁的大老爷们挠着头憨憨的笑。
他的喜悦全摆在脸上,兴冲冲的红着脸道:“咱们回府邸去,早就听说你要来,我让人把房间都打扫好了,还是和你小时候的一模一样,就连你喜欢的花,二哥都还养着呢,对了,那只大黑狗也在等你,走走走,漾啊,你来看二哥,二哥真是高兴死了。”
两个人越走越远,谁都没想到被落在身后的李潜,白昼作势要扶他下来,李潜摇摇头。
他低低的唤她:“夫人,抱抱。”
苏漾被叫回了理智,她哎呀了声,在苏择疑惑的目光中,颠颠颠的小跑回来。
李潜满意的张开手臂,只见她手一抬,拎着他的轮椅下了马车,又推着他赶上了苏择。
“你抱他干嘛!他堂堂大老爷们还用你抱?成何体统?”苏择气的怒火中烧,他呵护她当宝贝一样,哪能让她去伺候别人,他还要再数落她,见苏漾歪着头朝他坏坏的笑,他当即一拍脑袋,笑眯眯的冲她点点头:“漾啊,抱得好,二哥没有凶你的意思,二哥是想吵李潜,要他何用啊?”
李潜没点名,只是微笑着点头称是,又解释说他腿不能行,苏择只哼了声,转而继续同苏漾说话。
这在意料之内。
李潜哪能看不明白,苏择对着别人都是冷硬威猛,只有对苏漾,无原则的包容宠溺退让。
这妥妥就是一个宠妹狂魔啊!
妄图跟他讲道理?
他疯了吗?
李潜心里有了准备,然而一路上苏择的宠妹行为,还是让他大跌眼镜大为震撼。
毛毡子一直铺到了他们入住的别院,别院里到处都是中原地区的花,全是他花大价钱移植过来的,他根本就是在这里给她造了第二个家,不管是院子的走势布局,还是屋子的家具和摆设,都和她在苏家的闺房小院一模一样,他不知从哪讨来的胭脂水粉,一样样的给她摆到了梳妆台上,柜子里全是各式样的长裙,还有好看的劲装,所有女孩子需要的能想到的,他全部不遗余力的给她准备齐全了。
苏择跟介绍宝贝似的,朝她献媚邀功,苏漾抿着唇背过身去,她飞快的揉了揉眼,叫了苏择一声。
“二哥真好。”
“漾啊!别说啥好不好的,全家可就你这么一个妹妹,我不对你好对谁好,我不疼你疼谁。你奔波劳累了,我让厨房给你俩准备了丰盛的晚餐,二哥这就过去看看,你们先洗洗再歇会,等下吃饭时候,二哥来喊你。”苏择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散落下来的碎发勾到耳后,深深的望了眼,微微一笑,等转身时,凶巴巴的瞪着李潜:“老实点!不听话把你头拧下来!”
“……”
李潜太难了,他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他的脑袋招谁惹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