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州的雪又断断续续的下了好几天,苏漾可算玩痛快了,缠着李潜打雪仗堆雪人,见他心情着实转好,才放下心来。
这天傍晚吃饭时,郁大人说:“下官收到消息,虚云大师约莫明日就到了。”
虚云大师十多天前从京城出发,算算日子,也确实应该到了。
李潜点头,表示知道了:“明日我去城外接大师,一切可都安排妥当了?”
“王爷放心。”
因着明天晨起就要出发,吃过饭后,李潜就领着苏漾回别院了。
他差人送来热水,亲自给苏漾洗脚。
苏漾坐在床边,冰凉的脚丫被他捏在温热的掌中,暖呼呼的,李潜的手紧了紧,动了动她的小拇指。
“怎么了?”
“冻得通红。”李潜皱眉:“明日不许去玩雪了。”
“哦。”她自知理亏,难得没有和他争辩:“听夫君的。”
“乖。”
李潜将她的脚放热水里,她下意识的想要收回,被男人按着动弹不得。
苏漾瘪着嘴看他,李潜没抬头,只是神情专注的盯着她的脚看。
明明是他看的认真,她反而觉得脸颊火热。
“你看什么?”她脚趾不自在的缩了缩。
李潜哼笑了声,她的脚指头圆润莹白,生的漂亮,不由得道:“夫人的脚真好看。”
“……”
他这个人怎么这样!
“你别乱说。”
“没乱说,真好看。”他的大掌捏紧几分:“为夫喜欢!”
他没个正经样子!
苏漾害羞极了,脚丫子不安分的甩了甩,水花上溅,沾到了男人的脸上。
她觉得尴尬,伸手要去给他擦拭,男人不以为意的抹掉,她这才松了口气,看他恢复正常,脸上的燥热少了几分。
苏漾得了自由,一溜烟的滚榻上去了,李潜招人进来把水倒掉,径自洗漱过后,也爬了上来。
他的手自然而然的搭在她的肚子上面,轻揉了几下,问:“有动静了吗?”
“没有。”苏漾推开他的手,道:“应该没有。”
“看来还是为夫不够努力。”
“……”
她不想再谈论这种羞耻的话题,面皮儿薄的道:“夫君心情好些了吗?前些日子是怎么了?”
“无妨。”时隔几天,他的情绪冷静下来,提起来甚至有些嘲讽:“皇兄的那件事,查到了真相。”
这和苏漾的猜测差不多。
能够让李潜情绪变化那么强烈的,只能是他最敬仰的兄长,前太子李知。
“那就好。”她往他怀里窝了窝:“你打算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有仇报仇。”李潜说的轻松:“这次回京,怕是不太平了。”
“京城何曾太平过?看着太平,实则风波下也是明争暗斗。”苏漾不担心别的,她只问李潜:“有把握吗?”
“有。”
“那我信你。”苏漾笑笑:“有需要我为你效劳的吗?”
“有。”李潜严肃道:“有一件大事,还真需要你帮忙。”
苏漾知道,事关前太子的仇人,肯定如今也是处于权力巅峰的人,她还担心自己帮不上忙,没想到李潜如此肯定,她跃跃欲试。
“什么事?夫君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帮上忙的,定然不会推辞!”
他们是夫妻,要患难与共,李潜的生死存亡,和她息息相关,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她都要全力配合让他赢。
李潜忽然贴近,唇落在她额头,含糊的道:“传宗接代,必须由夫人来,这可是件大事,夫人莫要推辞。”
“你……”
她还来不及控诉这个色胚男人,就被狠狠的压倒了,紧跟着是一阵狂风暴雨。
李潜餍足之后,久久不能入睡。
身旁的小女人已经打起了细细的呼噜,可见她的确是累坏了。
他靠在床榻边,就着月光,细细勾勒她的眉眼,心头原先的动摇,经过这几日的调整,越发的坚定。
走到这一步,他没了退路。
不是死就是活。
越武帝和李彻都想要他的命,从出京城遇到的频繁刺杀来看,一日不除掉他,他们不会罢休。
他从来不是善茬,是他们先把事情做得这般绝的,既然这样,那就让他们去死吧。
李潜给苏漾清理干净,躺下没多大会,就听见郁大人的声音,他轻手轻脚的起床,不多时,随着郁大人一同到了城门口。
“虚云大师着实辛苦,这么大年纪,还如此折腾,这种精神令下官敬佩。”
晨起的冬夜十分的冷,呵出口哈气,感觉随时都能结冰似的,一行人立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郁大人说话时牙齿都打着颤。
李潜手里揣了个暖炉,往远处瞧,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到,索性转身重新进了马车。
“等看到人影了,再招呼本王。”
郁大人忙连声应下。
这位主子向来都是这般行事风格,我行我素,狂妄又高傲,他早就习惯了,一点都没觉得不妥。
李潜稍微眯了会儿,耳边便响起轻轻叩打的声音。
郁大人低声道:“王爷,虚云大师到了。”
“本王知晓了。”他伸了伸懒腰,将暖炉重新揣好,推门下车时,见天色已经大亮,士兵们一个个冻得嘴唇发紫。
他轻笑了声,目光看向正前方。
一行车队缓缓而来。
十多天的长途跋涉,虚云大师精神还算不错,只不过脸色看起来相当疲惫,他见到李潜,微微颔首,李潜制止了他行礼,一番寒暄。
他的寒暄也带着独属于他的倨傲,不过对虚云大师还算恭敬,两个人说了会儿话,就各自上了马车。
虚云大师休整到半下午,醒来后,就让李潜领着去了无名山。
当他看到偌大的巨石时,显然也惊了,差人搬来梯子,他取下拐杖,慢悠悠的爬了上去。
“如何?”李潜生怕老人家摔下来,扶着梯子问道。
“的确是梵文。”虚云大师将手指在字迹上面轻轻拂过,心中有数。
“大师可否将上面所言翻译下来?”
“自然可以,但需要一些功夫。”虚云大师叫人备来笔墨纸砚,李潜则让人端了几个火盆过来,就放在虚云大师身侧。
巨石上面字迹颇多,完全翻译下来,用了两日,他足足写了三张纸,密密麻麻的,翻译完毕后,将纸张折叠,塞进信封里。
李潜挑挑眉,听虚云大师解释道:“此事关乎皇家机密,王爷还是少看为妙。”
“听大师的。”
当天夜里,虚云大师便出发了,他身上揣着如此大的秘密,一刻都不敢停留。
李潜则飞鸽传书,秉明了这件事,没想到两天后,收到越武帝召唤,说要让他也跟着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