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太子这次的出行,和往常一样,就连李彻自己都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他基本上没怎么收拾行囊,回到宫中要了一次周忘忧,心满意足的出发了。
他和周忘忧的关系如同水火,自从上次强行要她之后,每次见面,她都是哭着被他拖上榻的。
她越是表现的抗拒,他就越是恨不得毁了她。
临出门前,他告诉她,让她在宫中乖乖等着,回来有话要跟她讲。
李彻是真心把周忘忧放在心上宠的。
他从小就看上了她,即便那时候知道,她心中有李知,还是不可救药的疯狂迷恋上了她。
李知没有娶她,他谢天谢地,求了母后,想方设法把她要到了身边,他以为时间一长,她总能对自己动心。
嫁给他之后,周忘忧温婉贤惠,就是不太粘着他,二人相敬如宾,在外人看来,是绝佳的神仙眷侣。
只有他知道并不是。
那日之后,平淡的关系被打破,他们有了更亲密的行为,可他分明觉得,心离彼此更远了。
这不是他想要的。
她的眼泪,让他心碎。
她的疏远,更让他痛。
李彻决定,这次从京郊回来,就好好的同她道歉,只要她收了心,跟他好好过,他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谁叫他爱惨了她呢?
深爱的那个人,注定要先低头妥协。
从京城到京郊,要用多半天的时间,他上了马车后,想了会儿周忘忧,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夕阳敛尽余晖,暮色笼罩之中,巍峨壮观的宫殿,显得气势磅礴。
夜幕完全降临下来之前,又一辆由孙来胜驾驶的马车驶入皇宫,再度停在御书房门前。
这次下来的是两个老人。
周兴和姚花蕊早就料到了这天,还是表现的很紧张,毕竟头一次来皇宫,看到高高的红墙黄瓦,整个人心里莫名的发憷。
他们揣着惊天的秘密,已有二十多年。
本来以为多年前的分别,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再见到自己的儿子。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邪戾不羁的男人,告诉他们只要配合,甚至还能有和儿子生活在一起的可能。
“你是说真的?”
“真的。按照我说的去做,结果会让你们满意。”
“如果我不呢?”
“你们人都在我手上,还有选择吗?”
“李潜!你就不怕我们一口咬定儿子是你?”
“你大可以试试,拖我下水,你们得死,李彻也别想活。”
周兴清楚的记得,那天李潜说的话,他的表情阴鸷又认真,让人毫不怀疑话里面的真实性。
姚花蕊是个妇道人家,一听有机会和儿子生活在一起,整个人高兴的恨不得手舞足蹈,可他总觉得,皇家的事情不会这么容易。
李潜说他有办法护住他们,他并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
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够护住李彻。
他们必须帮李潜,这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就算没有他们,李潜掌握了这个秘密,想要搞死李彻,也总有办法。
眼下他愿意留一条活路,总归是好的。
周兴在脑海中默默重复着李潜的叮嘱,将姚花蕊拉住,她转过头来,眼眶里有泪水,他朝着她摇摇头,又对她点点头。
姚花蕊不知听懂了没有,不过她也不用听懂,反正等会到了殿前,也是由他来开口。
他收紧了手,跟着孙来胜往大殿内进。
孙来胜开门前,朝二人看了眼,叮嘱道:“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有人交代过你们了,自己好好想想,别做傻事。”
周兴一怔,没回应。
房门打开,二人先后进入,越武帝疲惫的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发问,问他们是谁。
周兴清了清嗓子,只说自己是别处地方过来的,来京城主要是为了给夫人治疯病。
他提到早些年他们儿子丢了,夫人受激过度,就变得时而清醒时而疯癫,至今二十多年过去,还是不见成效。
“丢了儿子?”越武帝对先前他说的话不感兴趣,一直没开口,听到感兴趣的话题,才问:“哪一年丢的?”
“庚戌年六月份。”
越武帝睁开了眼睛。
庚戌年恰好就是李彻出生那年,六月份也完全吻合。
他坐起来,放在桌上的手用力收紧,问道:“怎么丢的?”
姚花蕊有点被越武帝吓到,缩着脖子往周兴身后躲,她的动作,引得越武帝皱眉,周兴见状慌忙准备解释。
越武帝看出他的意图,摆摆手,说:“朕知道,她疯病还没好是吧?你说便是了。”
周兴按照李潜教好的说辞,道:“那天,因为快要临盆了,她说想去寺庙祈福,下午才出发,傍晚时分下了雨,我见她一直不回来,就跑到寺庙里找她,后来听僧侣说是临盆生产了,孩子已经出生了,我忙去找她,找到她的时候,人已经累得昏迷了,而身边并没有产婆和孩子,这才知道孩子被带走了。”
“我恳请住持大人帮我寻找,找遍了整个寺院,都不见孩子,当天晚上据说还有一个贵妇临盆,我就想着有没有可能会抱错了,谁知道那贵妇带来的人都凶神恶煞,根本不让我近身,几番未果之下,我也只好作罢。”周兴颤巍巍的说着,抹了一把辛酸泪。
“后来呢?”越武帝几乎是咬牙切齿问的这句话。
“后来夫人醒来后,跟我说孩子的腰上有一块心形的胎记,问我看到了没有,我……我没敢跟她说孩子丢了,她自己发现后,受不了刺激,就疯了。”周兴放声大哭:“夫人得了疯病,多年来见到人就喊儿子,小人实在不知道,前段时间会冲突了当朝太子爷!”
他扑通一声跪下:“小人和夫人都不是故意的!还请皇上饶命!恳请皇上饶命啊!”
“带下去吧。”越武帝无比心累。
探索真相的过程,就是逼自己一步步认清现实,逐渐死心的过程。
这种酷刑到此为止了。
他不想再折磨自己,也不想消耗更多的精力在上面了。
一个背叛他欺骗他把他耍的团团转的女人,一个由贱民生下来鱼目混珠的儿子,不配他投入这么多的感情。
周兴和姚花蕊先出宫殿在外等着,孙来胜跟越武帝请示:“陛下……他们两个怎么处理?”
“杀了。”越武帝冷酷的道:“叫京郊的那群人可以开始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