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卫典生了一张斯文的脸,可大概是在山匪窝里面待久了,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吊儿郎当的匪气。
他半歪着头,笑的痞里痞气。
强烈的阳光,照的到处都是白灿灿的一片,热气蒸的人脸颊红扑扑的,然而他依旧肌肤白皙,不见半分狼狈之色。
苏漾愣了愣,这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小厮正为他撑着一把伞。
她笑出声:“这个法子倒是不错,怪不得看到你总比别人清爽些许。”
“来来来。”周卫典夸张的笑起来,他从小厮手中取过阳伞,热情而谄媚的亲自给她撑伞:“哪能让这么大的太阳晒到小娘子?小娘子肤白貌美,这要是被晒坏了,我可是会很心疼的。”
苏漾嘴角抽了抽,稍稍离他远了些。
周卫典仿佛并没注意到,他目光自方才起,就有意无意的落在她隆起来的肚子上,笑眯眯的盯着看了老大会儿。
就连苏漾都被他盯得有些无语。
她稍稍侧了侧身,问:“你怎么在这儿?”
“当然是寻你来了。”周卫典脸皮特别厚,笑嘻嘻的说着:“肚子里揣着我的孩子,你还想跑哪儿去?”
周卫典次次见着苏漾,嘴里净说些不着边的话,起初苏漾还会提醒他,注意些言辞,后来听他胡言乱语惯了,也懒得再说。
反正说来说去他都不会听。
“这是我的崽,快来让我摸摸。”周卫典一副慈父的样子:“让他感受一下爹爹的疼爱。”
“滚!”苏漾打掉他即将伸过来的手,没好气的道:“你是想让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吗?”
“咦……”他缩了缩脖子:“小娘子可使不得啊!不要仗着你的美貌,便为所欲为!那太凶悍了!使不得使不得!”
“那你就好好说话。”苏漾瞪他一眼:“再动手动脚的瞎说,你看我敢不敢拧了你的脑袋!”
她意味深长的朝他点了点头,表情微妙的让周卫典心中瑟瑟的。
他哎了声:“行吧行吧,不乱说行了吧?这不是好久没见到你,有些激动才会说这番话嘛!再者说了,李潜远在千里之外,他又听不到,我才敢说,他若是在面前,你求着我说我都不会说。”
“放屁!谁会求你说这种话!”苏漾一不小心骂出来:“我求你闭上嘴巴。”
“那不行。”周卫典总有他自己的一套歪门邪说:“小娘子方才问我的话,我还没回答呢,所以还不能闭上嘴巴。”
“你来这儿做什么?”苏漾知道他的不正经,再陪他闲聊下去,他能从史前几万年开始说起。
“游山玩水啊!”周卫典道:“都说江南好风景,所以前些日子我便出来走走,待在京城里面太闷了,我都快生霉了。”
苏漾有些许日子没有到店铺里面去了,自打店铺步入正轨之后,她只有偶尔才会去里面转转。
有陈永明及达瓦他们在,她对店铺里面的一切都很放心。
说起来上次见周卫典,还是在过年那会儿,眨眼间竟然有小半年不见他了,自然也不知道他近来的动向。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前些日子啊!”周卫典朝她翻白眼:“都说一孕傻三年,我方才不是说了,前些日子便出了京。”
“前些日子是什么时候?”苏漾无语,她怎么同他就说不清楚呢。
“就是前些日子啊!”
“……”苏漾轻呵了声:“行。”
“不过我之前都在别处,后来听说江南这边夏季偶尔会发生水患,都准备打道回京了,我如此英俊潇洒的一个翩翩美男子,可不能被洪水淹死,中途听人说,京城里来了位钱大人,是负责修葺堤坝的,还听说他有个十分貌美的妻子,这不正好顺道嘛,我便拐了一趟。”周卫典摩挲着下巴:“到了之后,才发现,别人说的钱大人,竟然是王……”
人群拥簇,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
苏漾抢在他说出来之前,用手轻掩住他的唇。
周卫典一愣,旋即斯文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灿烂的笑意。
他坏坏的扬了扬眉,似是知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在周卫典的印象中,每次苏漾出现在他面前时,总是胸有成竹的强势姿态,她精明又果断,是大多数女子没有的样子。
所以与初次相遇时隔这么久,在明知她成亲生子的前提下,他还是偶尔会想到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并对她心心念念。
他嗤了声,轻轻拨开她纤细的手指,低声的道:“哦,原来这是个秘密啊。”
“这是差事所需。”苏漾皱着眉头警告他:“你可别出去乱说,事情重大,说出去恐怕我和他都会有危险。”
“想听小娘子求我。”周卫典蹬鼻子上脸:“你也是知道的,我这个人耳根子软,你若是说几句好听的,我什么便都答应你了。”
“当真?”
“当真。”他面露难色:“知道你性子倔,如果不愿意说好听的话,亲我一下也不是不行。”
周卫典龇牙笑笑,朝远处看了眼正在和一群官员混在一起的李潜,压低了声音蛊惑的道:“他现在忙的没空,你赶紧亲我下。”
“不亲。”苏漾把他推远了些,男子故意踉跄两下,又笑盈盈的凑上来:“那说两句好话?或者叫两声好哥哥?”
“可以。”苏漾犹豫着松了口:“不过这边人这么多,我面皮薄,你凑近一些,我再说给你听。”
“好好好。”周卫典眼中闪过似笑非笑的光,好整以暇的靠过来。
依照他对苏漾的了解,她才不会这么好说话呢!
她的性子,就像是带刺的玫瑰,突然肯服软,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
他神态慵懒,斯文的脸上挂着些许笑意,像极了一个浪荡的纨绔子弟。
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还听话的将身子微微压弯些,苏漾嘴角勾起来,在他的耳朵就在唇边的时候,忽然大喊一声。
周卫典猜到她要使坏,还是躲闪不及,或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纵容默许她这种行为。
苏漾得逞后,看他傻愣愣的样子,高兴的哈哈大笑。
她得意起来,嚣张的冲他摆摆手,领着圆缺快速的融进人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