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妲疼的浑身都缩成一团,刚有动作,才注意到她的两只手都被锁了起来。
她很确定,自己遭遇了恶劣的事情。
可是怎么会呢?
她想破了脑袋都不知晓是为何。
明明只是躲避大雨,走进了一条小巷,甚至连那两个人的脸都没有看到,从哪里得罪他们,要承受这种伤害?
祝妲浑身狼狈,脑子混沌不已。
她的动作,全部被二人看在眼里。
男人们笑的更狰狞了。
漂亮的女人叫人疼爱,丑陋的女人叫人想要糟蹋。
“醒了醒了。”他们互相提醒着:“这女人居然不怕疼?看来还是咱们不够卖力啊!”
“臭娘们,嫌弃老子就直说,想要多大的力气,老子都能满足你啊!”
他们嘿嘿嘿的桀桀怪笑起来,紧紧握着的鞭子,这下举的更高,再狠狠的甩下来。
一道就抽的祝妲直挺挺的蹬腿儿,紧跟着又是一道,她失控的大声尖叫出声。
二人得意了,满足了。
“这就对了嘛,疼了爽了就叫出来,你不叫出来,爷爷怎么知道你快活不快活呢!”
“看来是还想要!你想要老子就能一直给你!爽不爽?重不重?看好咯,老子的鞭子又来了!”
啪——
又是一道抽下来。
祝妲疼的奄奄一息,连尖叫的声音都没有了,她呜呜的张着嘴哭着,连连求饶。
“别打了…别打了……”
“为什么……为什么打我……呜呜呜……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别打了!”
其中一个男人,也就是最先前积极的那个男人,闻言气就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再度蹭的冒上来。
他蹲下,不客气的拍拍她的脸:“你长得这么丑,快丑瞎老子的眼睛了,你说为什么打你!”
这一巴掌卯了劲儿,抽的她满嘴血腥,牙齿都摇摇欲晃,似要掉下来。
她呜咽出声,在这一刻,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刚才他们抽打女人时,她是昏迷的状态,根本激不起内心的兴奋刺激,这会儿她的求饶,更加助长了他们内心的恶劣。
看她痛苦,看她卑微,看她狼狈不堪,让本就生活在底层伏低做小惯了的他们,感觉到自己就是无所不能的王。
这种手握一切的感觉,令他们痴迷,令他们沉醉。
虽然有些筋疲力尽,不过谁都没有停下来。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地下牢房的空气沉闷,竟热的浑身冒汗。
二人热的把衣服胡乱的一脱,正要继续教训那个抽泣声逐渐微弱的女人时,有道陌生的、清冷的、很低却不容忽视的男声幽幽传来。
“喂。”
谁?
是谁在说话?
整个牢房除了他们两个男的,还能有谁?
两个人愣怔片刻,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他们朝着隔壁看去,没看到有人,下意识的以为是错觉。
“喂。”
那道声音又响起来,并且比方才的要清晰响亮。
这下谁都不能再装作是错觉了。
两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手中拎着武器,走到隔壁,毕竟里面住着的是男人,他们不敢轻易进去。
只隔着铁栅栏望过去。
他果然醒了,但不知为什么,还保持一动不动躺着的姿势。
二人没说话,警惕的看着他,他们记得陈大人临走前的吩咐,不敢对他动手,也不敢真正得罪他。
毕竟眼前的男人,一看就不好惹。
他那双狭长的眼睛,宛如出鞘的刀,只轻轻的一瞥,便无形中有股寒意从脚底生出来。
他眸色漆黑浓沉,比夜色还要更热烈些,然而他唇角不合时宜的微微上扬,竟然带上些许笑意。
两个狱卒在底层摸爬滚打多年,自然很快辨别出来,对方与自己不是一个档次的。
大概就连陈大人,都对此人敬畏不已。
人的嘴巴可以撒谎,眼神却不可以。
陈大人来送这个男人的时候,从头到尾都是恭敬与畏惧。
这得是多大的祖宗啊!
两个人没有主动说话,他们摸不清楚李潜的意思,只能用沉默来伪装自己很强大。
在祝妲身上表现出来的凶狠,荡然无存,此时此刻的二人,更像是只被拔了牙齿的绵羊。
李潜动弹不了,但他不傻,从刚才被吵醒,到现在,他将自己身处何地,以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猜的差不多。
不知是在哪个环节出了错,反正他被人下了药,拿捏住了。
那药令他昏迷,还令他浑身无力,软弱无骨。
他不得不将怀疑落到祝妲身上,同时陈大人的身份,也叫他猜不出个所以然来。
醒来的时候,隔壁就在不停的抽打鞭子,后来祝妲的声音,落入耳膜,他才知她也被抓了过来。
他对祝妲没有特别多的感情,可她是他的救命恩人,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眼前,他做不到。
李潜声音淡淡的:“别打了。”
两个狱卒抿了抿唇,虽然知道对方碰不得,还是不服气的回了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管我们的事?”
不管以前他多么风光,被送到了这里来,以后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自古进来的,有几个能活着出去的?
陈大人交代,暂时不要让他出任何差池,仅仅是代表眼下而已。
李潜嗤笑了声:“本官不算什么东西,但是你们吵到我了。”
他微微蹙眉,神情是那么轻松,分明是极具挑衅的话,可他像是浑然不觉一样,似乎他真的只是在阐述事实——
你们确实很吵,影响我休息。
“你!”
“恩?”
李潜漫不经心的抬眸,寒光与杀机毕现,那样的目光,强大而逼人,纵然他此刻毫无攻击力,可仍叫二人心脏砰砰直跳。
这是来自于上位者的睥睨。
哪怕他现在连坐都坐不起来!
没有人敢小觑他,没有人敢不把他当回事。
狱卒两人心头发毛,嘴唇哆嗦了两下,到底什么都没说出来,转身离开的时候,将衣服甩的猎猎作响。
他们没再回隔壁,直接锁上了牢房门,上旁边坐着喝酒去了。
二人不敢开口说话,更不敢当着李潜的面,议论他的坏话,万一他再说吵着二人,用那样的眼神看过来,他们绝对吃不消。
整个监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李潜面无表情,缓缓闭上了眼睛,隔壁传来的抽泣声,并没有让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他现在自顾不暇,能保住祝妲的命,算是还了她的恩情,至于其他的,他可没功夫没心情去安慰她的情绪。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猜到陈大人背后还有人,那人将他抓起来,照目前来看,应该是不想让他回夀春,不让他回京。
李潜身体动弹不了,然而脑子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结合多日来发生的事情,最后在心中默默圈出了几个最有可能的人。
在夀春,他自认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如果非要说触犯了谁的利益,那么最有可能对他动手的就是夀春的乡绅。
乡绅中以杜智多为首。
然而,直到夀春发大水之前,他都没有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又怎么会引起旁人的怀疑呢?
除非杜智多从某种渠道,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这才反目,也就有了陈大人这一出。
杜智多最擅长搞交际,据他了解,对方每年都要花大笔的银子,来维持与周边城池官员的关系。
陈大人兴许就是其中之一。
李潜的推测站得住脚,便继续往下想,突然,他有点担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苏漾的处境,也危险了。
杜智多应该还在夀春城内吧?
假如是他对他赶尽杀绝,又怎么会留下苏漾呢?
他们夫妻一体,谁都不能留。
大概目前令他能够稍感慰藉的好消息就是,沈随风从京城到了夀春,有他在苏漾身边,定然会将他护住。
李潜多少有些吃味,可他是个正常的成熟的男人,他对自己充满自信,也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充满了信心。
她不是随随便便就被拐跑的女人。
后顾之忧还不至于迫在眉睫,当务之急是怎么从这里出去。
在先前与狱卒交谈的时候,李潜就仔细观察过,这里的牢房区别于普通牢房,通体都是由玄铁铸成的,留着密密麻麻的方格。
不像牢房,更像是笼子。
想要掰断玄铁跑出去,不现实,就连钻出去,都不切实际——
方格只有一巴掌那么大小。
看来授意将他关在这里的人,是铁了心的没打算让他出去。
想通了这一点,李潜反而没那么着急了。
等呗。
对方想让他死,绝对会在抓住他的第一时间,就弄死他。
之所以留着,怕是还有用处,如果运气好点,说不定他还能见到幕后主使。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总要亲眼确认是不是抓错了人。
大概是药效副作用的缘故,脑袋偶尔会刺痛,一开始他还能适应,到了后来,疼痛越来越强烈,眼前乍泄一道白光后,他再度昏迷。
太阳下山又爬上来,李潜一睡就是两天。
这两天的功夫,陈大人从绥彰发出的信,终于送到了沈随风手上。
他这些日子颇受夀春百姓的拥戴,那些被大水冲毁的房屋一个接一个的重建起来,就连苏漾,都称赞他做的不错。
这让他充满了干劲。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正在檐下躲雨。
虽然说雨季快要过去,不过地处江南,雨水绵延不绝是常有的事,刚刚经历过一场洪水的夀春百姓,各个如惊弓之鸟。
众人躲在檐下,议论纷纷,谈论的内容,都是围绕着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
谁都不想再像前不久那样,一场雨下的没完没了,直到暴发洪水。
夀春已然满目疮痍,实在经受不起第二次磨难。
沈随风安抚众人:“不会的,天佑夀春,不到天黑,雨就会停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