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人彷佛听到他的话，一直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几下。
司慕霆喉结微微滚动，眼底铺天盖地的欣喜而来，声音不自觉地轻颤，“染染……”
耳边的嗓音似乎有一种魔力，女孩缓缓的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倒映着男人的轮廓。
她目光呆滞，只是静默的看向他的惊喜和惊慌失措，没有一丝波澜。
“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司慕霆握住她的手，却被沈染轻轻挣开了。
司慕霆的手顿在半空中。
沈染别开视线，没有说话。
她脏。
对自己的厌恶感，几乎让人作呕。
脑海里回荡着十八岁那年的经历……
与一个陌生男人发生关系后，她还生下了野种。
浑身上下似乎都还残留那个男人的痕迹，很脏。
她静静的看着天花板，眼眶空洞无物。
第一次和司慕霆发生关系后，她疼却不见血，本以为不是每个女孩都会见血，到头来才发现，她早就不干净了。
沈染心疼男人眼底的青紫和满身狼狈，没一根神经都被牵扯的疼到窒息，丝丝缕缕的将心脏束缚。
不知道他守在自己身边多久了，每天夜里她都能听到似乎司慕霆带着一种祈求，期盼自己醒过来。
可她不配。
最大的难过无疑于发现自己的情敌更适合最爱的人吧，或许宋清染做的对。
长睫遮住了眼瞳，女孩眼底没有一丝光亮，坠入深海一般，只余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司慕霆叫来医生，裴成不在，二十四小时守在门外的医生听到声音，立刻进来给她做一个全身检查。
“沈小姐，您现在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感觉不太舒服？”医生问道。
沈染摇摇头，刚发出一点声音，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嘶哑不堪。
“别着急，慢慢来。”医生安抚道，“刚醒的时候身体的各项机能还没有复原，喝点温水，再试试。”
沈染抿了两口温水，感受着嗓子似乎好了一点，配合医生读字，可嘴巴张了张，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她，怎么不能说话了？
沈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也许，只是太久没有说话，有点不适应。
“不急。”司慕霆温柔的安抚她。
沈染此时却顾不得他，强行冷静下来之后，再次深吸一口气，缓缓发出一个音节。
寂静无声。
她，真的不能说话了！
她紧紧的咬着自己嘴唇，目光渐渐涣散，她竟然失声了，她怎么能失声呢？
她不能说话了，那司慕霆会不会更嫌弃她。
医生相视一眼，检查她的咽喉，随后摇摇头。
“染染，别着急。”眼看着女孩苍白的嘴唇被她自己几乎要咬出血来，司慕霆紧紧的搂着她，“别担心，你刚刚醒过来，也许就是一时不太适应。”
他想吻吻她，可是还没到沈染面前，他就被冷冷的推开。
沈染一脸惊慌的往后缩。
那样陌生的样子，让司慕霆心脏不自觉的一顿，他的瞳孔幽暗漆黑，仿佛照不进半缕光明。
也只是几秒钟而已，男人已经恢复如常，手指划过女孩的侧脸，将她脸上的泪擦干。
之后随医生出门。
“沈小姐目前的情况不太好。”门外，医生低头看着手中的检查报告，小心翼翼的组织着语言。
“神经受到压迫，所以出现了失声的状况，也有可能是神经系统的问题，恢复的日期也不一定，也许，马上就能恢复。”
“也许。”医生顿了顿，“一辈子都恢复不了。”
司慕霆在病房门口站定，将所有的情绪认真的埋藏在心底，“别告诉她。”
“好，不过这也瞒不住，司先生还是尽快安抚好沈小姐的情绪，否则患者的情绪不稳定的情况下，或许还有其他的并发症。”
司慕霆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推门进入病房的时候，脸色已经缓和许多。
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想要揉揉他的头发，“医生那边说了，你现在是轻微的后遗症，等到你病好，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是再一次，沈染抿紧唇角，躲开他的碰触。
司慕霆手顿在原地，随后失望的落下。
她清楚的看到司慕霆眼中的失望和落寞。
“你今天才刚醒，要多多休息才行。”似乎没有受到刚才变故的影响，司慕霆目光依旧温柔。
沈染没什么情绪，点头表示知道，蜷缩着钻进被窝，然后紧紧闭上眼睛。
男人将被子给她塞好，见她呼吸渐渐平稳，转身离开了病房。
他走后，床上的沈染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眼底的情绪复杂的令人看不懂。
他明明都看到了视频上的东西，为什么还要这么温柔的对她。
等她亲口承认上面的东西都是真的吗。
沈染再次闭上眼睛，如同虾米般蜷缩在一起，紧紧的攥住心脏的位置。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该有多好。
已经是深夜，医院走廊的灯很暗，照在男人的侧脸。
他倚靠在墙壁上，眼底像有深不见底的深渊，表面风平浪静，却藏着汹涌波澜。
半响过去，拨通靳言的电话。
“把裴成带过来，明天必须到。”
这个夜晚，两人心中都是满满的思绪。
……
翌日清晨，沈染醒来时，便看到病床前的两个人。
司慕霆正用温热的毛巾擦拭她的手和脸，仿佛这样的动作已经做过千百遍，“乖，今天再做些检查，做完了再睡。”
沈染冷静的起身，拿过毛巾自己清理，随后任由医生对她做各种检查。
裴成随意翻看数据，摸了摸下巴，最后划个问号。
“说实话，我有设想各种并发症，可没想到回失声，不过短暂性失声的概率大，不必担心。”
裴成的话并没有让人放松。
司慕霆的面容笼罩一层阴霾，薄唇抿得很紧，“有没有办法尽快恢复，她很痛苦。”
裴成摇摇头，合上病历，“我只管治病救人，不能抹掉一切并发症，这些都提前告诉过你的，你执意让她醒过来，就应该承担这个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