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可是好东西,即可入药又能制香,而且极难得。
人群里已经有人说道:“郑老头,这香獐你打算怎么处理啊?你要是不怕远,扛县里卖吧,指不定能卖十几两银子呢!”
郑骞接过杭氏手里的热茶,浅浅啜了一口后,说道:“这是余家丫头打的,怎么处理问她的意思吧。”
余初瑾打的!
寨民的目光齐齐落在了余初瑾的身上,羡慕、嫉妒、恨什么样的表情都有。
毕竟,便在不久前,余初瑾还打了头麂子呢!
这才多少的时间,就又打了头香獐回来,怎么能让人不嫉妒,不恨呢?
一阵寂静后。
“大姑娘,这香獐也就那点子香值钱,你出几个铜板给东寨的骟匠黎老瘸,让他帮着你把这香取了,完了獐子肉自己吃也好,拿乡里酒楼去卖也行,回头得机会了,把香拿县里的药堂卖就行了。”
说话的人叫沈庆,和郑骞住得较近,偶尔遇见了属于会点头打个招呼的那种关系。
“不用了,这獐子连肉带香我都卖给黎三爷。”余初瑾说道。
卖给黎家!?
没等众人回过神来,余初瑾的声音再次响起。
“前回三爷来买麂子时,说过了,往后不管在山里打到什么,都先问过他,他说不要了,我再拿去卖。”余初瑾说道。
黎家在龛谷寨的地位摆在那,余初瑾这番说词,让人挑不出一点的错处来!
“哎,可惜了呢。”
人群里,有人轻声说道。
“是啊,上回汪六平打到的比这只还小,取下来的香都卖了足足六两银子,大姑娘这头獐子多的不说,六七两肯定能卖到,这黎三爷也不知道,能不能出到这个价呢!”
“嘘,别说了,隔墙有耳,小心这话被人传了去,吃不了兜着走。”
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獐子的去处已定,没了悬念这热闹自然也就失去了吸引力。
人群渐渐散去。
一碗热茶喝了个底朝天的郑骞,问余初瑾,“什么时候去黎家?”
“这野味就是吃个新鲜,这会子离晚饭还有点子时间,我洗洗,赶在晚饭前送过去吧。”余初瑾说道。
也就是说,今天就要给送去。
郑骞点头,“那行,我先带了攸宁回去,有什么事你让幼瑾来找我。”
“好,我送您。”
郑骞摆手,“忙你的去吧,我也要回去洗洗换身衣裳。”
余初瑾因为还要去黎家,便没和郑骞客气。
杭氏早在余初瑾和寨民们说话时,便将灶膛里的火点着烧了一锅热水,这会了郑骞一离开,她便帮着拿桶往屋里的拎热水,“大姑娘,快洗洗,这回头万一冻出病来就麻烦了。”
“没事,我等下再喝碗姜汤。”余初瑾说道。
杭氏把大澡盆里的水灌满,提了空桶才要离开,身后响起余初瑾的声音,“嫂嫂,由大哥回来了吗?”
“还没呢,也不知道去哪里瞎逛了,你都从山里回来了,他还没见到个人影。”话落,问余初瑾,“你是不是找他有事?”
“那么大一头獐子,我也不能跟郑大爷似的扛着它去黎家吧?就想让由大哥帮着一起抬去黎家。”余初瑾说道。
杭氏连忙道:“你先洗着,我到路口去看看,说不得这会儿已经到路上了。”
说着话便往外走,却在一只脚跨出门槛时,又回头对余初瑾说道:“上回我们在乡里扯的布,你那身衣裳已经做好了,我去拿来,你回头好穿了去黎家。”
到底是出门,穿得太寒酸不说失了自己的面子,便是对主家也不客气。
这么一想,余初瑾便说道:“好,麻烦嫂嫂了。”
“你啊,还说让我不要跟你客气,怎么你尽跟我客气呢?”杭氏说道。
话落,笑着摇头往外走。
余初瑾洗好出来时,余幼瑾正坐在小马札上瞪着那头獐子发呆。
“怎么了,幼瑾?”余初瑾问道。
余幼瑾抬头看了自家长姐,舔了舔花瓣似的嘴唇,委屈的说道:“长姐,我想吃肉。”
这么大一头獐子,为什么要全送给黎家呢?
她们就条腿不行吗?
余初瑾笑着揉了揉余幼瑾的头,问道:“我们不是才吃过兔子肉吗?”
“可是我还想吃。”余幼瑾垂了脑袋心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肚子总是叫唤着,想吃肉。”
余初瑾听在耳朵里,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蹲下身,将余幼瑾揽在怀里,轻声说道:“行,晚上长姐给你烧兔子肉。”
余幼瑾顿时笑眯了眼,重重点头,“长姐,我等你回来。”
余初瑾头发才拭了半干,杭氏怀里抱着身才做好的新衣急急跑了回来,由荣华撑了个把破伞走在她身后,一迭的喊着:“素绢,你慢点,慢点,小心摔着。”
余初瑾站在屋檐下看着迎面而来的夫妻俩人,脸上不由得绽起抹浅浅的笑,暗忖:可见,这世间的贫贱夫妻也不全是哀的,还是有幸福的。
“大姑娘,我听素绢说你和郑大爷打到头獐子。”由荣华人还在院子里,便大声问道。
余初瑾点头,“在灶间放着呢。”
由荣华还待再说什么,杭氏已经挽了余初瑾的胳膊,“来,大姑娘,我们试试,看有没有要改的地方。”
“嫂嫂,新衣裳做好了吗?”余幼瑾见了,当即跑了过来,瞪大眼一脸羡慕的看着余初瑾,对杭氏说道:“嫂嫂,我也想穿新衣裳。”
“不急。”杭氏摸了余幼瑾的头,说道:“嫂嫂打算给你绣几朵迎春花,还差几针就好了。”
余幼瑾高兴的又蹦又跳,嘴里说道:“好也,好也,有新衣裳穿了。”
这边厢,余初瑾和杭氏去了厢房将身上的补丁打补丁浆洗得发白的衣裳脱下,换上了杭氏带来的新衣裳。
豆绿色绣银白小花的家常小袄,桃粉色的的素面长裙,裙边绣了一圈白色的小花瓣,每走一步花瓣随裙摆起伏,如同在风中飞舞,很是好看。
豆绿本就称肤色,加之余初瑾天生皮肤白皙,这一身衣裳穿在她身上,已经不单单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而是让人不自觉的生起惊艳之感。比如眼前的杭氏!
“真是人要衣装马要鞍呢!”杭氏一边帮余初瑾整理裙摆,一边说道:“不过是这样一身衣裳,穿在大姑娘身上就像换了个人一样,这要是再好好打扮打扮,怕不是得让人以为是天女下凡了!”
家里没有镜子,余初瑾不知道杭氏的话是客气话,还是实话实说。
不过,她一直都以为相貌只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对于一个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技能和才学。如果这两样都没有,那空有一身好皮囊又有什么用?特别是对于女人来说!
“嫂嫂,攸宁拜了郑大爷做师父,我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我想找个时间去趟乡里,买几斤肉,再扯几尺布,麻烦你帮着做身衣裳和做双鞋。”余初瑾将半干的头通顺后,习惯性的编起了辫子,一边对杭氏说道。
“行,不过,你得问郑大爷要身旧衣裳和旧鞋,让我好有个参照。”杭氏说道。
余初瑾应下。
一时间,收拾妥当,俩人一前一后走出屋子。
门外候着的余幼型号和由荣华一怔之后,齐齐失声说道:“大姑娘(长姐),真好看!”
余初瑾不自在的扯了扯衣角,问道:“真的好看?”
由荣华和余幼瑾重重点头。
由荣华甚至对杭氏说道:“素绢,你给自己也做身这样的,穿起来肯定也很好看。”
杭氏似嗔似恼的瞪了由荣华一眼,“就你话多。”
由荣华嘿嘿的挠了头傻笑。
余幼瑾上前扯了杭氏的手,“嫂嫂,我也要,我要和长姐一样的。”
杭氏笑着抱了余幼瑾,“好,好,和你长姐一样的。”
余初瑾这时笑了对由荣华说道:“走吧,我们去黎家。”